居中的那一間鐵囚籠,努爾哈赤手腳都是被沉重鐐銬緊鎖著,披頭散髮,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

當然,比起此刻身體上的痛苦,內心的煎熬更為折磨。

當他率殘軍趕至赫圖阿拉城下,發現老家被抄,當他怎麼打都發現打不醒自己,當他被迫接受了自己的確是被一堆‘大明先人’給無情戲耍蹂躪了一番之後。

他的精神意志,徹底陷入了消沉。

娘希匹的,簡直太欺負人了!

這妥妥是欺負我老奴家祖上無人!

“東山再起。”

老奴聽著兒子皇太極的話,嘴角一聲嗤笑,他只覺得這是一個毫無趣味的玩笑,都已經淪為了這般階下之囚了,底褲都全賠光了,還去哪裡談東山,再個錘子的起。

微微仰頭,看向這縷縷穿破雲層的日光晨曦。

鵝毛大雪,還在飄著。

從這一戰開始到結束,這鵝毛大雪似乎就沒怎麼停過。

“今年的這場雪,下的真久。”

他今年已經是六十歲了,人常言,人到六十古來稀。

這個年齡在民間尋常百姓之間,都已經是頤養天年的歲數。

“大汗,這瀋陽城中有我們提前布好的細作,我們若是有恙,這些細作一個都不得過活,他們必然會想辦法救大汗出去。”

“大汗一定要堅持住,切不要心中頹敗!”

言語間透著激動,說話的人,是五大臣之一的鈕鈷祿·額亦都,一臉的大鬍子,這老小子十三歲追隨努爾哈赤起家,絕對屬於早期投資派。

而鈕鈷祿這個姓氏,後世很多人都並不陌生。

這主要得力於鈕鈷祿氏的女人,一個比一個給力。

整個清朝的皇后,滿打滿算也就那麼二十幾個,而單是一個鈕鈷祿氏就出了六位皇后,生生佔據了四分之一。

比如康熙他老婆,孝昭仁皇后。

又比如乾隆他媽,孝聖憲皇后,並且得益於影視劇二創,還有個很洋氣的小名,嬛嬛。

努爾哈赤看了眼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老兄弟,他在想,就算自己真的從這囚籠之地逃出去了,那又能怎麼樣?

大明這幫崽種不搖碧蓮,用兩百年國祚來弄自己這麼一個還沒發育起來的野豬皮。

而既然能弄自己第一次,那誰能保的準會不會弄自己第二次。

難不成等自己再奮鬥二十年,八十歲的時候東山再起了,然後再一次被關到這破地方來?又被無情戲耍羞辱一番?

現在的努爾哈赤回想起這一戰,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歷,就覺得想笑。

自個,就像是一隻猴,從頭被耍到尾。

並且直覺告訴他。

這般戲耍他的人,絕對不是那五路大軍中的任何一個,而是那五路大軍之後的人,真正為這五路大軍制定戰略部署的人。

“額亦都。”

努爾哈赤看向和自己隔了一個籠位的鈕鈷祿·額亦都,出口問道。

“此戰明軍主帥,是何人?”

話音落。

被囚在努爾哈赤左右兩側的皇太極和莽古爾泰等一眾貝勒,都是神色一愣。

因為關於明軍主帥的這個問題,在發兵之前,眾人就已經在大衙門討論過了,對明廷皇太子朱常洛是此次明軍主帥這件事,沒有任何異議。

畢竟,由大明皇太子來做統帥,這規格已經是極高了。

“絕不可能是明廷太子。”

“本汗雖未見過朱常洛,但此子素來不受萬曆所喜,更不可能具備如此卓越雄才。”

努爾哈赤深吸一口氣。

他絕對不相信自己縱橫一世,會敗在這麼一個連書都沒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