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面容更加的憔悴,像是褶皺的樹皮,皺紋縱橫交錯,骨瘦嶙峋的皮肉耷耷拉拉。

老者一副凌亂的頭髮,上面黑的,白的,長的,短的,柔順的,毛躁的,乾枯的,細膩的,或打結或胡亂的糾纏在一起,像一個被無數只雞爪踩踏過的雞窩棚。

他身著一件破敗不堪的衣衫,像是從垃圾堆裡撿出來的,此時他正眼神憂鬱的就著茶水,吃著碗裡的饅頭鹹菜。

讓於天再次驚奇的是,店夥計沒有絲毫因為老者的一副邋遢破財而嫌棄他,依舊一副熱情的樣貌,在他身邊穿梭來去的給他添水。

這讓於天以著《一件小事》中看到車伕纏敷起老女人走向巡警分駐所的背影時的眼神,看著奔忙的店夥計。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此人身上的錦衣袖袍已經黯然陳舊,顯露不出原本的金光閃閃,像是塵封發黴後拿出來,有著太陽的臨幸也不能迴光返照的破敗。

即便這樣的服飾,在整個酒樓當中,足有鶴立雞群之態。

相較於其他人的狼狽不堪,戰爭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他有著臃腫的身材,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樣,臉上散發著飽滿圓潤的光澤,尤其他本就短小的脖子上擠兌著的那個雙下巴,顯露出一種油膩的富態,這樣的樣貌,放在於天的美好社會,準當是一抓一個準的貪官汙吏。

他之前不是個地主,也和地主差不多了。尤其是他那副派頭,像一個退休的官員,帶著滲透進骨子裡的目中無人,唯我獨尊。

“李老爺,給您請安。”

旁桌上的老者在抬頭喝茶的時候看到來者,急忙起身閃到桌邊的空地上,左腳向前邁出一小步,左手扶在膝蓋上,右手垂落向下,雙腿弓著向下欠身,對李老爺行了個禮。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呦,原來是張長工啊。”

李老爺見狀,急忙上前纏敷起張長工,隨即鬼祟的左右打量了一番,似是在為自己開解,“現在不一樣了,是血狼軍的天下,倡導的是人人平等,沒有尊卑之隔,更不必行禮了。”

李老爺心裡一個咯噔,生怕必此行徑被別人看到,當做把柄告到衙門去,生出什麼是非來。畢竟在血狼軍入城後,有太多的地主官員被痛打殺頭,貧民百姓揚眉吐氣,富豪鄉紳成了擔驚受怕的小鳥。

李老爺端詳著面前的人,確認是張長工後,似乎也是為了向他人彰顯人人平等在自己身上的實踐,和張長工坐到了同一張桌上。

李老爺不知道張長工具體叫什麼,只是印象中他之前在家裡做過長工,因此才叫張長工,再加上戰爭對人的改造,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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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張長工,單靠一盞茶,何以平浮生呀。”李老爺打住張長工向自己碗裡傾倒的茶水,鄙棄了一眼桌上的寒酸,抬頭喊叫著,“小二,來一壺梨花釀。”

“來嘍。”店夥計那邊回應了一句。

“放心,這一杯我請客。”李老爺再次眼疾手快的制止住張長工想要的說話,按捺他放心坐下。

“謝老爺。”

張長工老淚縱橫的再次起身閃到邊上,麻溜的行了個禮,那順暢的連貫,使得李老爺剛伸手,張長工就已經結束。

“來坐坐坐,別客氣。”

這時酒上來了,李老爺親民的給張長工倒了一杯,可臉上還是掛不住的喜悅。

就像張長工忍不住的要行禮一樣,李老爺也忍不住的樂呵。這東西已經刻進骨子裡。

即便有著人人平等的呼喊,可誰也叫不醒誰了。

李老爺豪橫的端起酒杯,衝著張長工揚了揚,一仰頭的直接下肚,滿足的吧唧著嘴:“還得是這一杯呀。”

他可真的是被憋久了。平日裡大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