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放下手機,他意識到寇行是真的走了。

自欺欺人是沒有用的一件事。

他想起來去之前寇行帶過來的酥糖還剩了一顆,

他開啟盒子想要塞進嘴裡,卻停住了。

系統問:不吃嗎?

李洛說:這是寇行最後留給我的東西了。我要永遠記得他。

與此同時,

因為那封信裡的內容,李洛只覺得腦袋一疼。

大量的記憶又一次湧進來。

*

因為不想回去,那天晚上他們沒有回劇組,而是在附近找了個連鎖酒店。

趁著鄧修文在前臺登記的工夫,寇行拐去旁邊24小時的便利店買了瓶花露水。蚊子實在太多,而他又太容易被咬,在劇組裡拍戲的時候就被叮了滿腿的包。

他一邊走一邊噴,一路噴上了房間。

出來就是一時興起,兩個人都沒有帶換洗的衣服,也實在懶得洗。

鄧修文開了空調,又把房間裡的滅蚊器插上,拍了拍寇行的腦袋,“早點睡吧。”

鄧修文最近很喜歡摸寇行的腦袋,因為他剛剪了個寸頭。

他的頭型很圓,頭頂有三個旋。

他們家有句老話,說一旋橫,二旋擰,三旋打架不要命。

他小的時候脾氣很差,不服管教,無法無天。

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為此他阿媽罵了他無數次。

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寇行看著鄧修文的眼睛,突然覺得一秒鐘都等不下去了。

他一向來是一個過分耿直熱忱的青年,不管待朋友還是物件,每次都掏心掏肺。

他討厭彎彎繞繞,討厭躊躇不前。

寇行抓住了鄧修文的手,抬起頭來看著鄧修文的眼睛,“鄧老師,我喜歡你。”

“我知道。”鄧修文只是看著他,又用手摸了摸他毛糙而又圓潤的腦袋,說,“早點睡吧。”

寇行聽懂了,他說“好”。

他躺在床上,能聽到鄧修文關掉電燈開關,蓋上被子睡下了。

房間裡的窗簾遮光效果太好了,他躺在一屋子的黑暗裡,睜著雙眼。

寇行看著眼前漆黑的一片,發現了一個紅色的亮點。

他盯著那個紅色的亮點,想著這該不會是什麼酒店裡的隱形攝像頭吧。

要是剛才的那一幕被拍進去,被酒店老闆看見,鄧修文的職業生涯就算是完了。

寇行仔細地去辨認那個紅點究竟是什麼,他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了很久,

發現那是滅蚊器開著的燈,顯示它正在發揮作用。

順利破解了一個謎題。

寇行想:好累,我現在應該能夠睡著了。

他閉上眼,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今天晚上噴的花露水實在有點太多了。

那味道衝得他想打噴嚏,但他不敢打,他總覺得不能打。

覺著如果他打了這個噴嚏,鄧修文可能就會走了。

身上的蚊子包也開始癢,但他沒有去撓。

他突然覺得這樣挺好的,他陷入了一種自虐般的快感。

這樣難耐的感覺會讓他感覺到解脫。

他閉著眼,一直睡不著。

紅點、花露水、蚊子包。

他睡不著絕對是因為蚊子包。

寇行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

他突然間聽到了對面床上發出了聲響。

是鄧修文醒了。

接著他聽到了對方靠近的聲音。

寇行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得很熟。

他以為鄧修文只是來檢查自己究竟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