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不再用迎合任何人,深青色的皇后禕衣,是娘半生的追求,珠珠翠繞的九龍九鳳冠,是娘夢寐以求念想。

一場突如其來的急症,奪走了孃的性命,任是手握天下的皇上,還是執掌生死無間的火蓮,都無法留下孃的性命,都說否極泰來,可娘卻在一切美好剛剛要開始的時候,就這般匆匆被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等九豔和小拉好不容易才給張貴妃換好衣服,外面金絲楠木的棺材和水銀已是送了過來,九豔忍不住的又哀哀哭了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外殿的角落裡,皇帝正在對小岸吩咐著什麼。小岸一臉平靜的表情下面,是一顆再次被凌亂到七凌八落的碎麻花一樣的心。

冬日的陽光,難得如此明媚的照在景泰宮,可火蓮卻覺得渾身冰冷,除了手心那團小小的髮絲,再感不到半絲溫暖。

樂淘雙手捧來了一碗米粥,怯怯的說道:“哥哥,你喝點吧!貴妃娘娘在天有靈,看到心裡也必會難受。”幾個月不見,樂淘長高了一點,也瘦了一點,一雙眼睛露著關切。

火蓮搖了搖頭,而後說道:“你別在這待著了,回你自個宮裡去!”

樂淘見餘火蓮面色平靜,可一雙微紅的眼睛之中卻是透著無限的哀傷。怯怯的叫了聲:“哥哥。”卻又一時想不到說什麼好。她平日裡的鬧慣了的,今日的情景,倒真讓她手足無措。

火蓮道:“走吧,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樂淘應了聲是,卻沒有轉身,反正問道:“大姐姐也還沒有吃東西,這樣下去,怕是身子受不了。”

火蓮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

樂淘小心的說道:“哥哥,你喝一碗吧,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大姐姐著想啊!”

火蓮苦笑道:“走吧,樂淘,這些東西你不懂。”

樂淘沉下了眼皮低聲說道:“我娘死的那娘,我才四歲,別的我都記不太清了,可我記得娘對我說,要我好好的,只有我自己好好的,娘才能放得下心,所以這些年,無論怎樣,我都把自己昭顧的好好的,都讓自己開開心心的。”

火蓮道:“可我從小學到的就是,我的生日就是孃的祭日,娘死換我生,這一日,就該我受難,受訓。”

樂淘睜著一雙茫然的妙目道:“你說什麼?”

火蓮苦笑道:“我說的都是莫明其妙的傻話是不是?可是我從小就是這麼長大的。你不懂的,走吧!”

樂淘把手裡的粥放到一邊,挨著火蓮坐下說道:“哥哥,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也許我不大懂,可我可以聽,而且我也絕不會告訴任何的人,算我們的小密秘。”

火蓮搖搖頭道:“一個人的日子太久,我已經習慣了。”說罷便起身離開。留下樂淘一個人驚愕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烏金西墜,殘霞若血,一個大太監向得福小心的回稟道:“回總管,靜妃娘娘過逝。”

得福皺眉道:“靜妃?!這不早不晚的,她添什麼亂!”

那名太監應了聲是,不敢再吭聲。

得福左思右想,到底不敢不報,還是到了景泰宮中向皇帝回稟了這件事。

皇帝聽後,本就陰鬱的臉上,更增慘淡愁雲,皺眉問道:“怎麼死的?宣太醫了嗎?”

得福張口結舌的說不上來。

皇帝嫌惡的看了得福一眼後,竟自出門乘了肩輦向奉慈廟內而去。皇帝暗自沉思,若是巧合,此事也未免過於太巧,是昔兒嗎?他不相信他的昔兒能下得了這個狠手,就算郭皇后對昔兒下過死手,但必竟也是生她養她的親孃。

到了奉慈廟內,卻見廢皇后一身盛妝躺在床上,四個宮女守在床前。

一見皇帝到來,撲通跪倒,嘴裡連句像樣的囫圇話都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