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打扮,她便也未下馬行禮,反倒坦然拱手道,“司馬將軍,別來無恙?”

贏駟一貫略顯銳利的目光打量宋初一一番,吐出兩個字,“無恙。”

雖則還是冷漠了些,但宋初一在他眼睛裡看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司馬將軍親自前來迎接,懷瑾實在受寵若驚。”

“嗯。”贏駟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旋即道,“奉命行事而已。”

奉了誰的令?還不是他自己的?宋初一施了一禮道,“在下自當拜謝秦公,將軍的恩情,在下也銘記在心。”

贏駟微微頜首。

幾個月未見,宋初一發現他又壯實了不少,不過也黑了許多,劍眉鷹眸,顯得更加難以接近。彷彿幾個月前與她秉燭夜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初一便也不再與他搭話,施了一禮,掉轉馬頭去看看趙倚樓和白刃。

趙倚樓坐在樹下,正用一塊殘布擦拭巨蒼。

贏駟的目光順著宋初一看過來,落在趙倚樓的身上。趙倚樓敏銳的察覺到,微微一抬眼,星眸中戒備的眼光與贏駟相撞。

宋初一也察覺到兩人的異樣,明明只是平靜的對視,卻令人覺得氣氛有些緊張。

隱隱的對峙之下,誰也不肯先移開目光,彷彿那樣就是示弱一般。

“你受傷了。”宋初一看著趙倚樓手臂上的幾道血痕。

“嗯。”趙倚樓移開眼,看向宋初一。

“怎麼也不包紮一下”宋初一掏出自己的中衣袖,撕扯下幾塊布條,伸手卷起他的衣袖。

白刃睜著黑溜溜的眼睛,向前湊了湊,宋初一暼了它一眼,看見它鼻尖上也蹭破了一塊皮,道,“方才看熱鬧的傢伙是不需要包紮的。”

白刃卻聽不懂她的話,只盯著她的動作,嗚嗚出聲。

“先生,啟程了”車雲牽了一匹馬過來。他眼下交了差,心情大好。

宋初一點頭,轉而問趙倚樓道,“還有沒有哪裡傷了?”

“無。”趙倚樓道。

“那走吧。”宋初一接過車雲手中的馬了韁,翻身上馬。

峽谷那邊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箭都撿了回來,魏國騎兵身上的盔甲、兵器,全部都被搜刮乾淨。

隊伍整肅,開始返回函谷關。

這附近已經是地形險峻,而函谷關更加險要,所以秦魏整整搶搶百來年,如今是秦國的領地。

佔據函谷關天險,秦國便是進可攻退可守。它就像是一扇堅固的大門,佔據河西高地的秦國居高臨下的俯視中原,只要哪一日有足夠強悍的實力,便可以開啟摺扇大門,揮軍直下。

宋初一走在隊伍的前半段,與贏駟相距不遠。看著他挺直的背影,不知怎的,宋初一覺得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這麼一想,宋初一回想一下方才他殺敵的那個氣勢,明顯不是“阻我者,當屠之”的心態,而是“阻我者,當碎屍”,煞氣駭人。

“秦國最近出大事了?”宋初一探頭悄聲問車雲。

車雲斟酌了一下,“大事不少,先生想知道哪一件?”

“公子虔最近被處決了?”宋初一問道。

車雲訝異道,“先生竟然知道此事?”

在魏國時,他為了進入別苑花費了很多心思,時時刻刻的關注。宋初一在那裡被半囚禁,雖則魏國沒有禁足她手底下的人,但每次出去都有魏國兵卒跟著,根本沒有機會打探到這種訊息,更何況,公子虔被處決也不過是前幾天的事情,他都是剛剛才得知的,宋初一卻知道,不是很奇怪嗎?

宋初一聽見車雲的話,便知曉自己猜對了,倘若她今日站在贏駟的位置上,也勢必會殺了那個亦師亦親的公子虔。

世人常說“狠心”,可是需要狠下去的心,還是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