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帝的表情嚴肅,一時間讓戚繼光有些忐忑。

“無妨,繼續說。”

“不僅是人數方面,你這登州衛之內的屯田情況,以及登州衛的近期戰況,都可一併說全,不可有遺漏瞞報。”

季伯鷹看得出來戚繼光有點慌。

畢竟這會的戚繼光還只是一個剛剛世襲父職的小小衛所僉事,年歲也才二十出頭,遠沒有以後和張居正勾搭上之後的城府圓滑。

在這一眾大明帝王之前,自當是有些心怯。

“是,仙師。”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些許心情,戚繼光這才繼續開口。

“登州衛所屯田二十餘萬畝,有八成都已經被各階武官和本地士紳吞併,所內擁有自己田地的軍戶,不足五百戶,其餘千戶軍戶都成了這些武官士紳的佃戶。”

“至於戰況。”

言語至此,戚繼光也顧不得帝前失儀,眼中有著怒火。

“近些年來海寇越發猖獗,然而衛指揮使卻是避而不戰,任由海寇登岸劫掠百姓,最為可恥的是,在海寇劫掠完畢之後,再發兵前往追趕,殺上一兩個海寇,便是上報邀功。”

“我屢屢諫言,然都未被採用,故而被分來管這軍屯。”

說到這裡,戚繼光極其之不爽。

畢竟管理軍屯,就是給這幫權貴當產糧大管家。

“好了,去做伱該做的事吧,你還年輕,前途遠大,以後你我還會再見的。

季伯鷹言罷,擺了擺手。

戚繼光其實還想再說點什麼,這幾年他都憋壞了。

但是仙師都已經開口了,他自然也是不好再張嘴,只能是躬身朝著諸位皇帝鞠躬行禮,帶著自個媳婦折身離去。

“你們可都聽清楚了?”

“這就是百餘年後的軍屯現狀。”

季伯鷹掃過眾天子儲君。

這種感觸和課堂上季伯鷹一個人說,有著天壤之別。

說的再多,都不如去實地親眼看,親耳聽。

老朱的臉,已經是徹底黑了。

八成以上的軍屯田地都在武官和士紳手中,本應屬於五千六百戶的軍屯田地,竟然只有五百戶,不足一成在軍戶手中。

本應守護百姓的衛所,更是任由百姓被劫掠,還謊報戰功。

任何一項落在老朱耳中,都像是在用刀扎他的心。

“這群雜碎,咱要把他們全剮了!”

老朱盛怒而言。

他這話,還真不是假話。

倘若在洪武朝哪個衛所是這樣的情況,從衛指揮使到小旗的所有武官,百分百都會被老朱一刀集體咔擦。

“先前聽仙師講課,還未有這般感觸,沒想到衛所之害,竟是荼毒至此,我等對不起後世百姓。”

老朱棣深吸一口氣。

站在這幫邊防百姓的角度想想,生活確實悲慘,先是被海寇劫掠一遍,回過頭還得被這幫武官士紳再壓榨一波。

這日子,還過個雞毛。

“倘若再不改制,大明終將亡於衛所。”

宣德帝捏著自己的山羊鬍子,沉著聲音道。

“祖制,祖制,軍屯就不該被定為祖制。”

看起來老實憨厚的洪熙帝,突然張口,意有所指。

這些話落在老朱耳中,老朱的臉,更黑了。

仙師說我渣可以,我自己說我自己不行也可以,你們這個當龜孫子的說個雞毛啊?!

咱老朱不要臉的啊?!

季伯鷹掃過眸色慍怒的老朱,反正已經在老朱心口上開刀了,撒點鹽也無所謂。

傷的越深,反思就越深刻。

“登州衛隸屬邊防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