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七拐八彎地猜測龍飛飛了,若是這人玩苦肉計,又該如何是好?她剛這麼一想,便心生歉意,覺得忒對不起救命恩人。

要不說,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兒呢?她和少年真的是同一種人,心思一樣複雜,想問題一般都是從懷疑別人開始。

她到底沒說出來,犯過一次錯,哪能再犯第二次?尤其是賢真替他家公子打抱不平的紅眼眶,一晃悠上腦,邱寒渡就頹喪了。

好半天,她才將腦袋抵在聶印寬闊的肩膀上:“你喜歡靈國嗎?”

“喜歡,喜歡得想把它滅了。”聶印揚了揚劍眉,烏黑的瞳孔裡劃過一抹厲色。他到底是怎麼和靈國扯上關係的?在大唯國過得好好的,孃親也過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扯到了靈國。

然後是孃親死了,他和邱寒渡九死一生,日日過著驚心動魄的日子。他不是怕,而是覺得從頭到尾都像是被人牽著在走,走向死亡。

邱寒渡問的第二個問題是:“你捨得下你的母妃嗎?”

“……”這個問題,聶印很是迷惘。他無法對秀妃產生一丁點感情,尤其是秀妃幾次三番的小動作,他煩透了。可是,終究那是懷胎十月生下他的親孃,他就是再不喜歡,能像對待別人一樣,說無情就無情嗎?

說起來,他確實是個心硬無情的男子。那一堆的歌姬侍女們,又犯了什麼錯兒?無非是想攀個高枝兒,享一世榮華。投懷送個抱,也是她們份內之事。

而他,正眼不瞧人家一眼就算了,還設計毀了人家的清白。他從來也沒標榜過自己是個好人,誰來惹他,就得承擔不堪的下場。

可最應該承擔後果的人,是他的母妃。他自問,沒本事下手,忒窩囊。

邱寒渡見他半天不回話,悠悠的:“要不,我們回大唯國住。你一年來看你母妃一次,遠香近臭,恐怕你們還能處得好點兒。”

一個女子尚未進門,便揣度著怎麼拐了人家的兒子跑,確實不是一個好女孩所為啊。可她不是沒辦法嘛,婆婆不喜歡她,她又沒法離開人家的兒子,不想著跑,難道還等著婆婆來棒打鴛鴦,搞個“孔雀東南飛”的戲碼?

“你不一起?”聶印唇角微揚:“你可是她的兒媳婦。”

“算了,你媽不喜歡我。”邱寒渡撇撇嘴:“媽的意思就是你母妃,懂了吧?你以後得學會我的語言,不能光讓我遷就你。”這還拽上了,死過好幾回的妞想通了,要活就得活個舒坦。

“行行行,”聶印忒上道,領悟力超強啊:“媽就是母妃,王妃就是老婆……”

“只要是妻子就是老婆,不是隻有王妃才是老婆……”邱寒渡解釋得很認真。

“那丈夫是什麼?”

“你猜!”

“是……老公!”

啊啊啊,邱寒渡凌亂了:“你怎麼知道,我告訴過你?”

“老婆老了就是老婆婆,老公老了不就是老公公了嗎?”聶印眨眨眼睛:“這有何難?”

一個聲音從大樹背後傳來:“咦,你們這是什麼地方的說法兒?”

聶印和邱寒渡倏地扭頭,盯著樹後的人。聶印氣得牙癢癢:“你偷聽我們講悄悄話?”

“我一直站在這兒,是你們非要在我耳朵邊講。”龍飛飛輕捂著胸口,一搖一晃地從樹後走出來:“我也不想聽,可我捂不住啊。”

聶印指了指龍飛飛,微眯著眼:“不聲不響,完全就是一個當奸細的料。”

龍飛飛不以為然,聳聳肩:“可不是嗎?我要不當奸細,怎麼能救人?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寒渡,你媽不喜歡她,可她不信也沒辦法啊。”

又來了,時時刻刻居功至偉啊,聶印氣得肝疼:“你怎麼知道我媽不喜歡寒渡?”沒來得及糾纏龍飛飛直呼“寒渡”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