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猶如冰塊遇見沸刀。

鈷藍色的柔和月光下,契訶夫看見了,紡錘睜開了眼睛!

那是個男孩,契訶夫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是張佈滿鱗片的年輕臉龐,有著白光流溢的雙瞳。

那雙瞳孔裡彷彿覆著霜一樣的哀傷。但契訶夫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汗珠在額頭凝聚,世界寂靜無聲,心跳狂敲耳膜,男人只覺得心臟泵出的血全都冷了下來。

死神與他擦肩而過,副中隊長的機體在瞬間爆炸,幸好他在那之前就彈射了出去。後來事故檢查時發現機身不僅如同被剖腹一般,並且油箱被精準地切成了兩半。

契訶夫不久後就申請退役,從前他並不覺得“巴倫支海手術刀”有什麼過人之處,以他的駕駛技術他也可以做到,而這件事發生後,他更加堅定以前的看法,原因無他,只因為他見過更恐怖的“手術刀”。

………………

北極圈內,冰山齊聚之谷,落日之地。

山巒般巨大的身影在正中的海水裡遊蕩,那不是鯨魚,更像是鯨與鱷魚的結合體,它擁有銳利的牙齒,身體好像包裹著鎧甲般堅固。

它浮出海面噴吐出泉水般灼熱的鼻息。

悠遠揚長的歌聲從利維坦開合的嘴中發出,它在吟唱,世界是它的傾聽者,白晝夜晚在它的歌聲裡流轉。

利維坦拍打著雙鰭,海水微微震動,對比它那龐大的身軀,宛如綠豆般大小的眼睛忽地瞪大,它仰起小山似地隆起的腦袋看向南方,它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那股氣息鋪天蓋地襲來,毫不掩飾,箭矢般地刺得它生痛無比。

而在數十千米外的Fordypningsrommet裡,雪彷彿受到感召,如鏡般的黃金瞳驟然亮起,她從天空的南邊緩緩看向北邊,目送著某種存在的遠去。

“路明非”雙翼怒展,狂風聽候他的差遣緊隨其後。

不斷加速!不斷加速!不斷地加速!

他如紡錘也如流星,他破開沿途一切障礙,以一種近乎野蠻的姿態和速度從西伯利亞直逼北極落日地!

無人知曉他的意圖,無人知曉他的行徑,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覺得有滔天怒火加負在他身上,他必須去做。

沉雷如山崩似地隆隆滾動,這是王的戰鼓;電光照地天際宛如死屍慘白,這是王的旗氅;昆古尼爾攜著滿天漆黑的雷雲追隨在他的身後,這是王的怒火。

王以盛怒,執雷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