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置身於苦難與陽光之間(5)(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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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在那場毀滅了卡塞爾莊園的血戰,他從清晨的硝煙中爬出坍塌的地窖,四處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他彷徨在大霧中,走了好久才看見梅涅克·卡塞爾扶著亞特坎長刀站在霧氣裡。他朝著梅涅克奔跑,近了卻才發現先前看到的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他剛觸控到梅涅克,梅涅克瞬間化作了灰塵消散在風中,亞特坎長刀“哐當”一聲倒地,那聲清鳴至今還回蕩在他耳中。
很多年後,東京灣的海面上,漂亮的銀藍色魚群躍出水面,大群的屍守跟著那條銀河跋涉而來,上杉越扯開旅行袋,將各式各樣的唐樣大刀拔出插在地上,青色的古刀組成鋼鐵的荊棘,海水沿著刀刃分裂。他看著上杉越展開雙刀,在空中掄出完美無缺的圓。磅礴黑日籠罩下的身影徒步涉過銀藍色的銀河,一邊大笑一邊唱著和歌一往無前,歌聲穿雲裂石,身後留下狂風暴雨和破碎的銀藍色浪花,那是鬼齒龍蝰的血。
他再一次失去了所剩不多的朋友中的一個,他親眼目睹上杉越雙手扶著刀柄,身體在無數蛇一樣的小魚的撕咬下一步步化為骷髏,但仍屹立不倒。
所謂天下極惡之鬼,卻也會被悲哀吞沒。
他曾用長輩的姿態對路明非說:“一個人能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其前提是,他根本沒料到自己會成為這個樣子。因此,個人在生命歷程中的失誤,對自己使命的短暫偏離,以及浪費時間的猶豫、退縮和狂熱,都具有其獨特的意義和價值。”
他那時也許是老糊塗了、眼花了,有一瞬間,他把眼前耷拉著腦袋的路明非看成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這番話到底是對路明非說得,還是對自己說得,他也不清楚;恨其不爭、怒其不幸的,是路明非,還是自己,他還是不清楚。
所以他只能對路明非笑,不斷鼓勵他,似乎寬恕了路明非就是寬恕了從前的自己,這樣就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了,應行的路我已行盡了,當守的道我守住了。”上杉越那時隔得遠遠地,扭頭看著他。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他那時輕聲地接著說。
為了這頂公義的冠冕,他已經失去太多太多了,朋友、親人、學生。
然而,當命運的車輪碾至他的身前時,也會有一頂公義的冠冕為他留存嗎?
“別了昂熱,你這個該死的魔鬼!”上杉越最後一句話竟然是笑著說的。
………………
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遠郊,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被連夜押送回了學院,此時關押在冰窖內,由秘黨守衛親自監禁,同時還有EVA24小時不間斷的看守,和雪一樣的房間,四周全是金屬牆壁,攝像頭遍佈任何角落,沒有一絲隱私可言。
也就是說,如果EVA想,她甚至能旁觀路明非的生理排洩,當然,她不想。
路明非的四肢全都被堅硬的鍊金鐐銬鎖住,身上裹著拘束衣,動彈不得,脖子上插著留置針,龍化抑制劑由EVA定時注射。
他望著冰冷的金屬天花板出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小指敲在金屬臺上,滴滴答答,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
往常寧靜靜謐、秩序穩定的學院,此時人群流動,呼聲高漲,橫幅在空中搖晃,湊近一看,上面寫著“學院慘無人道!學院卸磨殺驢!”。
暴動的遊行人群將卡塞爾執行部圍堵成水洩不通,整齊的吼聲一陣接著一陣,施奈德陰沉著臉,呼吸機的聲音甚至被遊行隊伍的呼聲鎮了下去,執行部的專員們不斷用盾牌將躁動的人群頂回去。
為首的傢伙胸口貼著誇張的大頭照,背後粘著事蹟牌,肩上扛了臺放著淒涼樂聲的音響,臉上甚至抹了三條血痕,腥腥的,聞著像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