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枚煙霧彈被零當著朱雀和玄武的面拔開插環丟在了地上。

巖柱將魁梧的玄武撐入空中,宛如一列火車似的載著男人衝入煙幕,朱雀瞅準時機腳步輕盈地躍起,精準地在巖柱上立定。

煙幕後方沒有芬格爾幾人的身影,抬頭一看他們已經拔腿跑遠了。

朱雀撫平身上黑色的長袍,又捋順肩頭散亂的髮絲用絲帶隨手纏住放到腦後,她有一頭秀麗的黑髮。

做完這些她便不動了,連帶著臉上的面具一起陷入了沉寂,彷彿剛剛在眾人面前露出來的嫵媚只是她的影子。

巖柱風馳電掣地前進,沿途的泥土連續銜接確保巖柱始終保持平衡和速度,光是這一手便足以看出玄武對言靈的操控已經到了細緻入微的地步。

零已經脫離了針葉林的範圍朝著路明非而去,哀嚎不斷的芬格爾被楚子航背在身上,這個德國人面孔的英俊男人看上去因為血綺羅的作用導致渾身虛脫無力,但朱雀卻隱隱有種直覺,在她出手的瞬間對方的反制可能會要了她的命,這種感覺她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了,就和當初的青龍一樣,看上去破綻百出而又散漫,總會給人產生錯覺。

說到青龍……朱雀不自覺地垂眸,在她印象裡,青龍是個很好說話的傢伙,性格隨心所欲,囉裡囉嗦又好吃懶做,完全沒有一點身為大哥的擔當。

但青龍是第一個向她說話的人,在她被暮主收養為義女後。

那天下著雨,空氣很潮溼,白牆黑瓦挑著青杏,朱雀蜷縮在滿是冷冰冰的死士的院落角落裡,肚子咕咕地叫個不停,她是個孤兒,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只是怎麼也習慣不了捱餓。

她餓得想哭。

夕派的死士在做行動前的最後準備,他們把火銃和折刀別在腰間,纏好束帶,披上黑袍戴上儺面。

沒人在乎角落裡一聲不吭的小女孩,因為他們要死了。

朱雀在寒冷的北國長大,那裡的風都是乾燥的,吹到臉上像一捆捆乾柴,劈頭蓋臉的凜冽她早就習慣了,所以她討厭江南的柔情。

可江南就是這樣,梅雨季節如同女子眼裡氤氳的眼淚,看不透道不明沁人心脾,讓書外的人浮想聯翩,卻讓雨中的人心煩不已。

男人把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遞到她的面前,她從膝蓋縫只能看到男人踩著拖鞋的腳,青龍就這樣半蹲著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一隻手捧著拉麵碗,面裡甚至還加了個煎得黃燦燦的雞蛋。

“餓壞了吧?”

女孩猛地抬頭,像只受驚的小野貓試圖往更深的角落裡躲避,她的手腳上全是傷疤,大大小小、或長或細,全是在孤兒院裡被大人打出來的。

對她而言,每個人的臉都是一樣的,都應該是冷冰冰又面無表情的,能被感受到的只有外界的傷害,無論是皮鞭訓斥還是拳打腳踢,她都只是畏懼,她最害怕捱餓,餓瘋了就開始啃指甲吃頭髮,傷口發炎了就咽雪塊,企圖填飽肚子的同時用冰涼的感覺止痛。

他人即地獄。

小小年紀她就悟出來了這個令薩特花費40年才發掘出來的道理,是的,在女孩眼裡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

可青龍就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她,多出來的一綹頭髮搭在青年的臉上,拉麵的熱氣模糊了青年的臉。

麵條和煎蛋的味道實在太香了,哪怕那只是一碗再普通不過的清湯麵。

牆頭的青杏淋著淅淅瀝瀝的雨,牆角的女孩流著懵懵懂懂的淚。

“又在想那傢伙了?”玄武笑著說,巖柱前衝的速度在他的掌控下不斷加快,“放心吧,以他的能力不會有事。”

針葉林在兩邊飛速倒退,他們經過的大地起伏如浪,兜帽被吹落,朱雀的髮絲在空中飛舞,她輕輕嗯了一聲。

“在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