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溫晚又低頭看了眼戲袍,神色悵然道:“似乎是這件戲袍給了他力氣,他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雖然眼神渙散,但還是把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拉著我在外面演了一段今晚的橋段。”

隨後她又緊皺著眉頭,捂著胸口說道:“可是倒下的並不是虞姬,是爸爸倒在了我的懷裡……而可悲的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場戲是被一群厭惡戲曲的人看的,更可悲的是,在父親離開這個世界後,那些人又拿出了錢遞給了母親,爸爸用生命中最後一場戲,賺到了用來埋葬他的錢……”

我呆滯的看著蘇朝露臉上的淚水,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她年幼時竟然會發生這些事,我也在此刻突然明白了她那份悽慘從何而來。

“在爸爸走後,他的屍體被爺爺奶奶帶回了河南,埋在了他小時候練習戲曲的地頭,而在爸爸的墳墓旁,則是教爸爸戲曲的爺爺奶奶,我想他們一定是覺得爸爸過得太苦,想要把爸爸帶到他們身邊安靜的聽著他唱戲……”

“而媽媽則是在那天過後精神就出現了問題,每天都是看著那件戲服以淚洗面,甚至到最後需要去醫院治療,可是媽媽不喜歡那種地方,我明白,她的心病了。”

“於是我自己學習了關於心理疾病的醫學知識,在高中結束後考進了相應的專業……”

“可是我很想爸爸,每天都會在深夜在院子裡穿著他的戲袍尋找著獨屬於他的溫柔,可是這樣除了讓自己更加難過並沒有任何作用,於是我便在工作後逃離了這裡,只在有演出時才會回來一趟……”

話語到此,蘇朝露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也終於明白了隔壁的男人為什麼會說這間院子不乾淨。

暖壺裡的水也早已經被燒開,我倒了一杯熱水混著些涼水遞給了她。

蘇朝露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隨後便紅著眼睛朝我笑著說道:“說實話,你穿上戲袍的樣子真的和我爸爸很像,不如這件衣服就送給你吧。”

見我愣神,她又抿了下嘴低下了腦袋說道:“算了,不吉利。”

“沒關係,如果你捨得的話,我就收下了。”

“你不介意嗎?”

我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戲袍,笑著說道:“怎麼會介意呢,要不是它今晚我就被凍死在路上了,再說了,這件衣服並不適合你,等有時間我再給你做一件。”

蘇朝露笑了笑,然後起身脫下了戲袍遞給了我。

“你還會做戲袍啊?”

我接過了戲袍放在了懷裡,摸了摸材質後笑著說道:“我可沒那麼全能,不過我在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很好朋友,他身邊有個服裝設計師,我可以聯絡一下。”

“真的嗎?”

“真的。”

蘇朝露抿了下嘴,隨後便從兜裡拿出了一個我看不清的東西塞進了嘴裡,混著我給她倒的熱水嚥進了肚子。

見我表情有些疑惑,她猶豫了片刻又從兜裡拿出了一小瓶維c朝我問道:“來一片嗎?”

“不了。”

蘇朝露也沒有謙讓,再次看了眼我懷裡的戲袍後站起身朝我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要不溫晚該著急了。”

“沒事,我已經和她聯絡過了。”

蘇朝露笑了笑,隨後帶著一抹莫名的笑容朝我說道:“說不定以後我還會半夜再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來就行,不過……”

“不過什麼?”

我沒有回答,而是站起了身朝她說道:“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一定要注意安全,下次你可以提前給我打電話。”

在蘇朝露愣神時我也穿好了衣服,笑著朝她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衣服太單薄。”

“習慣了,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