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見,對那可憐季六姑娘,她倒是出了幾分慈母之心,真心實意要幫幫她。

季大夫人隔著茶几,握了小陳氏的手道:“好妹妹,這事兒你去求見皇后娘娘不合適,要見也是我去求見。”

但這見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再加上皇后都是莊家的人,人心肉做,既然肉做,再如何秉公辦理都會帶些私心,這私心只要偏了那麼一點點,這個結果就全然不同了。

屋中人都知道這個理兒,全都嘆了一聲。

四月百花開,紫霞山後草木繁茂,還有亭榭假山,景緻確實別具一格。

各家小娘子帶著紗帽漫步在山道之上,有望景望天的,更有,要望一望有無中意匹配少年郎的!

待走出紫霞觀後院,人煙便少了。

四姑娘帶著宋之畫等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季雲流看四姑娘今天印堂飽滿、光明如鏡,定有吉運,帶著紅巧追了一路,想著蹭蹭運道,卻不想一路追過來也沒有再遇上。

正欲轉身老老實實回紫霞觀中找個地方待著,一轉首,看見了兩個男子推著板車正往紫霞觀去,板車上有菜桶,高而大。

兩人身後跟著一個壯實的男人,不斷在催促:“快點兒,快點兒,廚房等著用菜呢,片刻都耽擱不得!”

季雲流忽然停了腳步,站在一塊岩石上,細細看三人。

壯實男人大約覺得有人打量自己,須臾,也將頭轉了過去。

只見頭戴白紗帽、身穿水藍裙的少女站在不遠處,側著頭。那臉雖有白紗隔著,看不清,到底知道那姑娘是一直盯著自己等人的。

紅巧看自家姑娘光天化日之下盯著幾個陌生農家送菜上山的男子目不轉睛,再見那送菜男人都一臉疑惑,尷尬之下,出聲替季雲流挽回顏面道:“你送菜便送菜喊那麼大聲做甚麼,紫霞山清靜之地,嚇到人可怎地好!”

壯實男人被叱喝,見兩個姑娘穿著不俗,哈著腰做了個揖:“對不住對不住,小的太急躁了些,喊話太大聲,驚擾到姑娘,還請姑娘千萬不要責怪。”

季雲流把頭擺正,眼眸微垂,看著自己的手上的帕子,掩去聲帶的情緒:“無妨,你們請自便。”一轉身,又朝著後山走去。

紅巧見那邊三個男子推車進了道觀圍牆,再見自家姑娘不回紫霞觀,還要往後山走的模樣,上前稍稍擋了擋:“姑娘,您不回去了?”

季雲流道:“道觀中有惡棍,我挺害怕的,我們還是在這裡走走好。”

紅巧聽不懂:“道觀中有惡棍?”太平了百年的紫霞觀怎麼會有惡棍呢?這裡就連世家子弟都不會在這山上惡語相向的,“姑娘不用怕,無人敢在觀中行歹的。”

季雲流笑了笑,看著青天白日裡的朵朵浮雲,不再言語。

那三個男子,眉長眼深,額寬耳長,腳步沉沉,骨粗肉瘦,一看就是官家人的身份。

他們既然為朝廷官場中人,哪裡又是什麼賣菜的農家良民。

朝廷中人上紫霞山卻要扮成三個良民模樣,是做什麼?

也不知等下誰要倒黴遇險了。

救死扶傷麼?

管它東南西北風,她真沒那個興趣多管閒事。

紅巧雖看不懂自家姑娘這笑容的深意,到底也沒有不顧規矩再追問不休。

兩人走了會兒,聽得一道尖銳聲音在後面響起:“季雲流!”

轉過身,兩人同時看見季七姑娘踩著蓮花步朝著自己嗤笑而來。

“七姑娘出了紫霞觀連輩分都遺忘了?”紅巧見了是季雲妙喊的那一聲,登時面色就不好看了,“若讓大夫人老夫人知道了七姑娘這般的沒有規矩……”

“死丫頭,我們主子說話哪裡輪得到你在這裡插嘴!”季雲妙兩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