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同方才楚逢臨口中說的完全對得上的!

而且京中同萬州路遠,一個嬰兒要從京中流落到萬州其實並不容易, 如此看,倒似是楚逢臨口中所說的,是他與洛抿將陛下送去萬州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殿中只覺洛抿一事牽涉出來的隱情越來越多。

眼下,又將成州知府單敏科也牽涉了進來, 今日不過大年初五, 剛剛復朝, 突然來這麼一出, 只怕今日的早朝上還會生出波折……

而此時, 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單敏科和李徹身上,除卻李徹,卻沒有人留意到溫國公的臉色煞白如薄紙一般,竟毫無血色!

溫國公在朝中沉浮這麼多年,歷經三朝帝王,有的是敏銳!

若是早前只有楚逢臨一人在宮外擊鼓鳴冤,許是此事還有可能是楚逢臨一人所為……

但整個過程中,文帝一直都在冷眼旁觀,一直在置身事外,聽殿中說話。無論殿中是爭執也好,對峙也罷,文帝都極少開口,而是安靜在殿上看著,就似在看一盤棋局,一步步執子落子,按照既定的軌跡來,全然沒有聽到楚洛是洛抿女兒時應有的驚愕,訝然和惱怒之意,而這些,才是文帝應當有的正常的反應。

要麼,文帝心思城府深不見底;要麼,從楚逢臨擊鼓鳴冤開始,不,應是說,在京中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文帝大婚時開始,文帝就在著手安排楚逢臨今日在宮外擊鼓鳴冤之事……

這是溫國公最不願相信,卻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測。

當局者迷,今日殿中所有人都是當局者。文帝起初同楚逢臨說話時,那幾句沉重和厲聲,在旁人聽來都是文帝的惱意,也都以為文帝是因為楚洛的緣故在最大限度的容忍楚逢臨。但實則,楚逢臨從入殿開始,除卻溫國公自己的心腹,竟沒有一個人在質疑楚逢臨。

溫國公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方才安陽郡王出來攪渾水,他也不覺得有何不對,因為安陽郡王慣來是他對頭……

但等到剛才單敏科開口,溫國公頓覺情況直轉之下。

他早前一直隱約覺得的,是有人似是在牽著繩子,讓朝中一步步跟著他抽絲剝繭,這樣的感覺越加明顯,但眼下,溫餘海近乎已經肯定,單敏科也是得了文帝的意思才會在殿中出聲。

試想若是楚逢臨和洛抿送文帝去萬州單家的時候,單敏科真的在,在他看來,說明的問題只有一個——單敏科早前就同文帝認識,而文帝將他二人的關係隱藏得很好,單敏科才是文帝真正信任的人,這些年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單敏科既是文帝信任的人,早前又一直隱藏得很好,但此時,卻選擇在殿中聲援楚逢臨,那恐怕是文帝親自授意的單敏科!

否則,文帝不會將單敏科這顆棋子搬出來。

文帝要搬出單敏科這顆棋子,一定是要這顆棋子在朝中絕對可信。

單敏科在朝中慣來中立,朝中信他!

而文帝要做的,就是讓單敏科的話更可信!

溫餘海深深皺眉,看向殿上的天子,忽得一個念頭湧上心頭——太傅分明已經中風,文帝身後只有他自己,早前一直以為新政也好,軍中換權也好,文帝都是借住的太傅才一步步走到今時今日,但眼下,太傅不過中風幾月,溫餘海忽然覺得,其實文帝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取代了太傅在朝中的位置……

這才是最可怕的。

溫餘海不由望向殿上。

李徹也在隔著玉藻旒冕看他。

只是李徹看得到對方臉上煞白的神色和眸間略帶探究的目光,但溫餘海卻全然看不到他的神色,更拿不準他的心思……

溫餘海在明,他在暗。

李徹微微斂目,冕旒上的玉藻隨著動作晃了晃,淡聲問道,「你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