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關又不同別處,即便二月初春,也是天寒地凍,何況沃陽還要在北關更北些,掩在巴爾和北關交界不遠的崇山峻嶺下,就算僥倖活下來,在冰天雪地中熬到駐軍尋到他,也近乎不可能……

祁玉噤聲,指尖都似掐緊肉裡,雙目猩紅著,卻低眉沒有再作聲。

李徹眸間微滯,沉聲問道,「趙老將軍呢?趙老將軍處可有訊息傳回來?」

葉亭風和譚源去了沃陽,趙路知則是率軍去了南棗和閔洋一帶,兩軍自北關一道出發後,中途分開,剩下的路程前往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應對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兩波巴爾士兵。

眼下,沃陽已經有訊息傳來,但趙老將軍處卻一直沒有其他訊息。

不應當才對。

除非,趙老將軍也在南棗和閔洋一帶中了埋伏……

李徹和祁玉的目光中,童貫低聲,「陛下,暫無南棗和閔洋的訊息傳回來!」

李徹垂眸,沒有應聲。

祁玉想起宋關送別時候,分明還有葉亭風和趙老將軍在,但眼下,有訊息的不過譚源一人,眼淚在眸間打轉,遂又朝著李徹拱手行禮,「陛下,末將先行告退。」

李徹頷首,祁玉轉身離開。

李徹見祁玉仰首,又吸了吸鼻尖,應是不想眼淚落下來。

魏寧正好自苑外來,「陛下!」

童貫見來人是魏寧,自覺退開,魏寧上前,從袖間掏出一枚密函,低聲朝李徹道,「阮相的訊息。」

李徹接過,一面看,一面同魏寧一道折回屋中,臨到屋中時,將密函在碳暖前點燃,對魏寧吩咐道,「讓陶允明日率軍,拿下高蘭。」

「是!」魏寧應聲。

楚洛醒來的時候,已是後半宿。

在北關的一段時日,似是一直或緊張或忙碌著,真正等到李徹到了北關,她心中才忽得放鬆下來。早前身體的睏意和乏意就似報復性襲來,再加上服了安胎藥,楚洛這一覺接連睡到寅時前後。

醒來的時候,李徹已在身邊,同早前在成明殿時,他側身攬著她,下顎輕輕抵在她頭頂,耳旁,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她亦能聽到他結實有力的心跳聲,莫名安穩。

他睡得很沉,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他都全然沒有察覺,不似平日。

楚洛忽然想起從北城門回官邸的馬車上,大監同她說起,李徹為了早日抵達北關,夜以繼日趕路,因為她在……

他應是在路上,一直不曾安穩闔眸過,直到北關……

楚洛沒敢翻身吵醒他,只是想起今日他同她說起有孩子的欣喜,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放在腹間,輕聲道,「爹爹來陪我們了……」

李徹未醒,只是整個人將她攬緊了些。

楚洛唇角微微勾了勾。

……

楚洛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楚洛伸手擋在眉間,只覺這一覺睡得極其久,又極其好,彷彿很久未曾這麼踏實睡過一場,醒來的時候眉間都刻著慵懶。

北關尚有軍情,李徹已經不在身側。

楚洛撐手起身的時候,喚了一聲路寶,路寶入內時,楚洛已經在穿衣。

路寶緊張,「小姐,慢些,奴婢來吧。」

楚洛莫名看她,嘆道,「只是有身孕,又不是手腳不勤……」

路寶緊張,「昨日大長公主,太醫和大監都逐一吩咐過了,小姐有身孕在,可千萬馬虎不得。茶煙姐姐和子桂不在,奴婢得時刻警醒著。小姐不知道,昨日小姐暈倒的時候,陛下有多緊張!」

楚洛微微愣住。

她昨日醒來的時候,李徹就一直守著她,也一直淡然溫和,怕她擔心,說得也都是溫和的話,眼下才想起,她懷著身孕,忽然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