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東邊,西斜的太陽曝曬著他們的頭皮。

高羊眼前一陣陣發黑,胳膊好像不存在了,只有火辣辣的感覺在肩上掛著。他聽到右邊那個馬臉青年哇哇地嘔吐著,雖然自己本命不顧,但還是歪頭去看。

馬臉青年低垂著頭,脖子往前伸,兩塊肩胛骨高高豎起,胸肋劇烈地起伏著。地上,有他嘔吐出的一攤黏黏糊糊的東西,紅的,白的,綠的,一群群紅頭蒼蠅從廁所裡飛來,麇集在上面。高羊趕忙扭回頭,他的腸胃翻攪著,哇的一聲,嘴巴張開,吐出了一股黃水。他好久不敢去看馬臉青年,心裡卻在想:那些嘔吐物裡,紅的是西紅柿,白的是饅頭,綠的是蒜薹。能吃這樣的東西,看樣子日子過得很好。他還想起,方才歪頭時看到,馬臉青年手脖子上戴著一塊很大很厚的手錶,能戴得起手錶,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最起碼也是個鄉村教師,或是村子裡的幹部。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和一群農民攪和在一起,去幹那些粗野的事情呢?

左側的四嬸起初大哭大叫,吵得人心煩,但哭叫很快就變成了呻吟,再一會兒,連呻吟也聽不到了。四嬸死了?高羊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急忙歪頭去看。四嬸沒死,呼呼地喘著氣,雙臂拉得很直。如果不是有雙臂拉住她的身體,如果不是手銬拉住她的雙臂,她早就扎到地上去了。四嬸的一隻鞋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