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手觸上刀柄,顫抖的手指漸漸穩定下來。他提起力氣,將刀猛然拔出。

鮮血濺到黎燼的臉上,帶著灼熱的溫度,卻終究抵不過外界的冰冷,漸漸凝固成點點血斑。

夏君離自昏迷中悶哼一聲,痛苦而蒼白。

接下來的事簡單卻麻煩。但無論是清洗傷口,止血,或是上藥,黎燼均是有條不紊,從容不迫。無愧為神醫。

大約忙了大半時辰,黎燼終於鬆了口氣。他看著床上躺著的夏君離。慘白的面色,緊閉的雙眼,緊抿著的雙唇,呼吸愈發的若有似無。

黎燼突然想起那個與自己在梅林邊對弈的孩子。墨黑的眸子較潔白的梅花裡更深入人心。他想到那個孩子每次有了新想法,笑容便更加飄渺虛無。

像是不屬於這裡的,夏君離。

黎燼想到這裡微微一笑。他回頭,看到端木禮緊皺的眉頭。他撫上他的眉頭,卻見得端木禮眼中有與他一樣的擔憂。

大約,夏君離給人的感覺總像是這般淺淡。

“……是我杞人憂天了。”端木禮看著黎燼關心的舉動,釋然一笑。但他的笑容瞬間即被隱去,表現的惟有嚴謹與肅殺。

“燼,端木山莊已忍無可忍。”端木禮淡淡道,語氣裡帶有不容置疑的決心與霸道。大約,每個人都有不可觸碰的逆鱗。而端木禮的逆鱗,便在於他愛的人。

溫雅的端木禮,霸氣的端木禮。兩者兼而有之,才是端木世家的家主。才是黎燼所知的,滴水不漏的端木禮。

黎燼知道,端木山莊的平靜生活,大約便要結束了。

“……寒……”即使雙手收的再緊,即使此刻與他貼的再近。他們的心之間的距離早已無法測量。

司馬錦千的力氣漸漸流失。他開始明白了些,大約有些東西,窮極全力不擇手段是沒有用的。

但他不想放手。因為一放,便真的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寒……”他一遍遍叫著懷裡這個無動於衷的人。像是絕望的嘆息。“寒,寒。”他說,“大約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寒殤卻是勾起嘴角。那段曾在少年時期以為即使海枯石爛愛也會一直存在的情,如今看來是多麼愚蠢呵!他不悅的眯起眼睛。裡面寒光熠熠。“耽擱太久。”他突然出聲,只四個字便將司馬錦千打入地獄。

司馬錦千笑,諷刺而決絕。他以為最珍貴的東西,於寒殤也不過只是浪費時間。他放開手,懷抱開始冰冷,連同他下墜的心。

寒殤轉過頭來,神色一如往常。 “司馬錦千,你有多卑鄙,我便愛地有多蠢。”他說,“其實不必傷感。大約時過境遷,你我終不會再記得對方。”

說完,看到司馬錦千不可掩飾的心碎的表情,他嘲諷地勾起嘴角。揮了揮衣袖,再也不顧司馬錦千,他推門便要離去。

“主上?”寒殤推開門,卻望見紅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他微皺起眉,有些不悅:“來了多久?”

紅卻突然跪下身子,道:“請主上速歸。小少爺遇刺,死生未明!”

寒殤呼吸一凜。紅只覺撲天滅地的氣勢朝自己湧來,她咬緊牙關,終於是不可抑制地吐出一口血。

“主上!”感覺身上壓力驟然一輕,紅抬起頭,只見得客棧木門在眼前四分五裂,灰塵瀰漫遮掩了她的視線。寒殤卻是消失了蹤跡。

紅撐起身子,苦澀一笑。她望著屋裡淚流滿面的人,終究不言一語,轉身離去。

大約她與那人一樣。窮極一生,看到的不過也只是寒殤的背影。

風從耳旁呼嘯而過,冰冷刺骨。寒殤的身形便如鷹隼一般,他飄忽不定的白衣在月色裡形成驚鴻的視覺感,恍若謫仙。

他的呼吸從來沒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