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冒著嚴寒搶修鐵軌,雙手被凍得通紅,差點就被飛馳而來的列車捲走,才保障了線路的暢通;還有一回,車站遭遇暴恐威脅,是他毫不猶豫地衝在前頭,與歹徒周旋,護住了旅客的安全。可如今呢?救人落水,這些英雄事蹟無人問津,都成了別人加官晉爵的墊腳石,他望著車站張貼的英雄表彰海報,久久佇立。

常寧回想起那場驚心動魄的洪災,心有餘悸的同時,滿心都是對救命恩人的感激。在洪水洶湧奔騰、將他捲入洪流的千鈞一髮之際,心想著那是三個年輕的小姑娘不顧自身安危,蹚著湍急且冰冷刺骨的水流向他伸出了援手。她們纖細的臂膀在洪流衝擊下顯得那麼脆弱,卻又蘊含著驚人的力量,拼盡全力把常寧救了。

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常寧滿心的話語都哽在喉嚨,不知從何說起。在後來的日子裡,常寧四處打聽,才知曉她們只是附近村子裡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孩,平日裡忙著田間農活,照顧家中長輩,質樸又善良。

常寧深知,若不是她們,自己恐怕早已性命不保,這份恩情比山還重。他想讓更多人知道三個小姑娘的英勇之舉,可每次提及,她們總是靦腆地笑笑,輕輕擺手說:“沒啥,當時那種情況,換做誰都會出手的,咱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夠了。”她們那純真的眼神和質樸的話語,深深打動著常寧。

常寧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朝著家的方向挪動。此刻,他心中五味雜陳,那些曾經在意的得失、榮譽,彷彿一瞬間都變得遙遠而模糊,滿心只想著:“別的都無所謂了,回家吧。”

在單位的時候,他獨自在那略顯清冷的走廊盡頭站了好一會兒,周圍同事們投來的目光,有驚訝、有疑惑,更多的是帶著幾分疏離。過了一陣,主任才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出現了。主任走到他跟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不鹹不淡地誇了兩句:“常寧啊,能平安回來就好,也算是命大。”那語氣,就好像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日常小事,沒有半分真心實意的關切。

緊接著,主任神色微微一正,清了清嗓子,跟他說道:“你這一走好些天,單位裡各種手續流程都得跟著變動,如今你在名義上已經不算是鐵路職工了。之前報失蹤又報死亡,檔案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你要再回來上班,這一堆事兒太麻煩,得重新走流程,上頭還沒個準信兒呢。”常寧聽到這話,如遭雷擊,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主任,想要從那張臉上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可看到的只有冷漠與公式化的刻板。

常寧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爭辯幾句,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拼死拼活為單位付出多年,一場意外歸來後,竟成了這副被邊緣化、近乎被拋棄的模樣。他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意傳來,才讓他找回一絲理智。最後,他無力地鬆開手,轉身,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落寞地離開了單位,那熟悉的工作環境此刻卻讓他感到無比陌生與寒心。

常寧仿若丟了魂一般,腳步虛浮地踏出單位大門。刺目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明晃晃得有些扎眼,可那光芒卻似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隔,怎麼也穿透不了他心底那片陰霾密佈的深淵。抬眼望去,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們神色匆匆,懷揣著各自的目的奔赴向前。而常寧卻如一座孤島,佇立在喧囂塵世之中,只覺自己與這周遭的熱鬧格格不入,他人的歡聲笑語、忙碌奔波,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幻影。

懷著滿心的悵惘,常寧回到了家中。推開門,屋內靜謐無聲,冷冷清清的,只有那陳舊的傢俱在昏黃的光線中默默訴說著往昔的故事。袁麗一大早就出去幹活了,還未歸來。常寧仿若被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雙腿一軟,癱坐在那張承載了無數回憶的舊沙發上。他的目光緩緩遊移,環顧著四周,這個曾經每一處角落都盈滿溫馨的家,此刻,卻因為這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