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孩子不張嘴,還挺講義氣,江源達補充道:

“磊子,你小學家庭檔案填的你有媽,男男知道你撒謊了,不但沒笑話你,她還跟我說你可憐。說希望老師別家訪了,萬一嘴不嚴,別的小朋友該笑話你了。”

楊磊被這話說的,當即心裡酸酸的,低頭怯懦了一會兒道:

“小學那陣兒,有同學跟江男鬧著玩說她胖,她好像找您了,您又找老師、老師批評大家,同學們就罵她是個愛打小報告的胖妞。大家很煩愛告狀的,時間久了吧,欺負她就成習慣了……”

“初中她更胖了,個子又高,班主任也不知道因為啥,還硬安排她坐中間那好位置。

有同學嫉妒,也有是因為坐後面真看不見,就會報告老師說看不著,班裡就一起笑。

不賴我們,江叔,其實有的任課老師也笑過,老師一笑,我們就更跟著笑瘋了……”

楊父被氣的揮動胳膊要站起身,江源達一把拽住:“嗯,你繼續。”

“學校體檢的時候,個別女生嘴欠,報出了江男斤數。

完了之後,班裡有桶裝水,同學們就會起鬨讓江男換桶。

下樓會喊、喊讓三層肉開路。

不過等高中就沒啥了,真的。她就算是不小心把別人桌上的書碰掉,我們都大了,也就是噓一聲拉倒,都明白她體型在那擺著呢,又不是故意的。

至於剛才,我們真是喊順嘴了,沒惡意的。”

就算,也就是噓一聲……

此刻江源達的心,似有密密麻麻的針在扎。

他無動於衷地看著老楊打兒子,看向楊磊那張“青春無害”的臉……

女兒小時候得過熱驚厥,他們夫妻倆抱著孩子去過很多醫院。

醫生狗屁不是的給開了幾盒藥後,回了句:等長大了會慢慢好的。

那藥有激素,等他和媳婦發現的時候,閨女已經像吹氣球似的胖起來了。

打那之後,他們兩口子商量,靠藥不行,得食補。

他們也沒啥大文化,就想著孩子多吃,不就能多有營養提高免疫力了?胖點兒胖點兒吧,當父母的,只盼著孩子結實。

後來,閨女自然是胖乎乎的形象進了初中,熱驚厥是沒再犯過,他們夫妻倆也閉口不談曾有病這事兒,怕孩子自卑。

可閨女學習卻挺吃力的。他生的不是天才,就是普通人家的娃,沒多聰明。

自此,孩子為了攆學習,為了小小年紀不被同學落下,早六點上學,晚六點到家,吃完飯做完作業九點了,還挺要強的要做課外輔導書,經常十一二點睡覺。

他看在眼裡心疼啊,但這第一代獨生子女都這樣。

他就一邊心疼地想著:不能讓閨女輸在起跑線上,因為已經不是他們刨食能刨出天下的時代了。一面兒讓蘇玉芹給孩子半夜再做一頓飯。

這四頓飯吃的,江源達覺得他如今真悔得慌。

比起孩子能不能跟上學習進度,她只要快樂的成長不就好了,咋就那麼貪心?

那幫小兔崽子,這麼欺負他家男男,可閨女平時卻一副好脾氣的樣兒,背地裡自個兒得承受多少?她才多大。

難道是怕他和她媽著急上火?難道是因為他總寄予厚望地說:“男男要給爸爸爭口氣。”

傻孩子,有委屈了,要和爸說啊。

“老江、老江?”

楊父停下打兒子,看向江源達失魂落魄的背影,隨之又是一撇子抽在了楊磊腦袋瓜上:“看給你江叔氣的,那丫頭比你們都小!”

……

紅燈亮了。

江源達拉起手剎,看向霓虹點點下行色匆匆的路人。

心裡堵的一塌糊塗,僅憑想象閨女挨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