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裡,衝錢助理招招手,錢助理走了進來。

他衝錢助理笑笑,說,我跟你說啊,別總有事沒事攛掇著人家小姑娘給你們家那啥做妾,她,是我們家未來的兒媳婦,不能給你們做妾。

錢助理有些撓頭,卻還是糾正了他,說,周部……不……周老闆,她是我們程總的……女人。

被稱作周老闆的人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挑挑眉毛,說,好吧,好吧,以前是程總的女人,現在是我們家的了。

錢助理也被他弄瘋了,口不擇言地說,她是程太太。

他言之鑿鑿的模樣,彷彿我被明媒正娶了一般。

程……太太?周老闆皺皺眉頭,然後回過味來,頷首笑笑,說,沒錯,是程太太。

錢助理剛要再說什麼,卻見他拍了拍錢助理的肩膀,頗有一種“節哀順變”的感覺,說,話呢,我今兒就撂這裡了,她呢,是我兒子的,這輩子沒跑了。甭管周太、程太,她一定是我兒子的!不就一破稱呼嗎?程太太也很好,我喜歡,很好。

錢助理欲哭無淚。

周老闆說,你別這表情看著我,奔喪呢?我跟你說,你要是惹了我不高興,我就去給你們少爺拔了氧氣管,讓他有命來,無命走!

我應激反應一般,說,你不能傷害他。

他回頭看看我,扯嘴一笑。

直到他離開,我才從滿頭黑毛線中回過神來。雖隱約猜測到了,卻也不敢斷定,我問錢助理,他是誰?

錢助理衝我苦笑了一下,說,周慕。

周慕?

我脫口而出,陸文雋的父親?

錢助理點點頭,然後又補了一句,也是三少爺的父親。

三少爺?我愣了愣,一時間腦補不上這劇情。我只知道程家有兩隻“少爺”,程天佑和程天恩,卻沒想到還有一“舅舅不親、姥姥不愛”的表少爺——涼生。

我並不知道,涼生和程家相認期間,還有一段糾葛。

最初,程方正一直以為涼生是程卿與姜涼之所生,所以,多年來,他也任憑涼生漂泊在外。

直到很多年後,他是思女心切也罷,無意間也罷,總之,他翻看了愛女的遺物——一本日記,這才知道,他有個血脈金貴的外孫,這個外孫身上流淌著根紅苗正的紅色家族的血液——他是周慕的兒子。

當年程卿被周慕強暴,珠胎暗結。

於是,程方正急忙讓程家尋找這顆滄海遺珠。

尋到後,他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周慕,周慕欣喜若狂。此生失去程卿,本是他生命中無邊的遺憾。這遺憾,卻在二十年後,因一個十九歲翩翩少年而得以圓滿。

這件事情,再次加固了程家和周家的關係。程方正與周慕一起競標了澳大利亞的三家磁鐵礦的開採權,賺得盆滿缽滿,解除了程家當時因為時風集團外匯合約鉅額虧損事件陷入的困境。

最初,周慕一心想要涼生認祖歸宗,但程方正卻不肯。他認為如果讓涼生改姓周的話,無疑是對外宣告,他的愛女程卿曾與有婦之夫周慕有不倫之情,程家不免蒙羞,況且,這也會損害周慕的聲譽,影響他的仕途。

周慕這人雖從不拘繁文縟節,更不會在乎程家是否蒙羞,但他卻極為珍惜程卿,不忍汙了她亡人名聲。

程方正也正是利用了這點,才得以讓涼生從了程姓,而不是周姓。

兩家約定等過些年,時機成熟了,再告訴程三公子,他生身之父是周慕一事。此前,只把他送往巴黎,讓他一面讀書,一面跟周慕學習做生意。

其實,說到頭來,程方正是個純粹的商人。

尋找涼生,程方正心懷目的,而讓涼生從了程姓,程方正亦是懷有其他目的,並非真是為了亡女程卿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