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雖然並非青華人,卻是隔壁棲霞縣大族出身。

朝廷奉行的是流官制度,凡是縣令這樣的一把手,皆不得出自本地。

這江縣令和前任縣令不一樣,前任縣令之所以被顧小召的父母收買,無非是臨近退休年齡,上進無望,於是眼裡只有金黃的元寶,燦白的銀子,這一任之後,他也就告老還鄉了。

江縣令則不然,現如今不過二十多歲,出自驪山學宮,小周天內家高手,對於仕途,對於武道,皆有著自家的渴望,仍然希望能夠幹出一番事業,希望日後能夠飛黃騰達。

有著驪山學宮的出身,朝堂上同門無數,自身又是東南大族的子弟,若是沒有什麼差錯,這位江縣令的前途的確是一片輝煌。

當然,前提必須是沒有什麼差錯。

當顧行舟起了玉石俱焚之心,將那異物祭出之時,江南翔也是從睡夢中驚醒,有著毛骨悚然的感覺。

出身驪山學宮,江南翔自然是見多識廣,不僅僅是異物,就連異人他也曾親眼目睹過,雖然,只是隔得非常遙遠地望了一眼,現如今,他依舊能記得當時的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一般。

自我核心為主的精神世界崩塌,對外界的感知也就隨之崩塌。

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了,雖然,和那時候的恐懼還無法相比,然而,恐懼始終是恐懼。

那樣的存在一旦出現,必定不是好事情!

要知道,哪怕是最低階的異物,一旦出現在這個世界,最起碼也得填上好幾百條人命,有著這些血肉和神魂當做祭品,那異物才會得到滿足,才會再次沉睡,等著其他人下一次的喚醒。

這一次,江南翔只好自認倒黴。

縣城出現血祭,好幾百條人命,這樣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

對地方官來說,這就是失職。

運氣好的話,透過家族和同門的幫助,江南翔能夠免掉牢獄之災,縣令這位置就保不住了,在吏部的檔案上有著這一筆的話,想要東山再起也就難上加難,除非他願意去那些邊荒之地任職。

不過,他終究不是無能之輩,哪怕心存恐懼,他依舊沒有像一個縮頭烏龜那般躲在縣衙。

很快,他就發出緊急號令,命令親信心腹將駐守在縣衙的那些甲士徵集起來,他自己則先行一步,來到了顧宅前。

當他感到顧宅時,在顧宅門前的這條大街上,已經有了三四個人在觀望,隨後,陸續還有武者趕到。

青華縣所有打通了小周天的武者在先前那一刻都有著感應,不過,真正感到出事地點的人並不多。

江南翔瞧了一眼,這幾個人他都認得。

天河道場的龔學生、夏文炳,縣尉席青松,四海幫在青華縣的舵主,這時候,所有人都站在顧宅外面,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目光望著顧宅,青磚鋪就的地面有著一條線,他們都站線上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江南翔同樣不敢越線,那些後續趕到的武者亦是如此。

那條線劃出了兩個世界,線外是安全的,一旦越線,便會受到那股神奇的力量壓制。

還好!

江南翔撥出了一口長氣。

這異物籠罩的範圍也就方圓三百來丈,在這範圍內,多半雞犬不留,寸草不生,也就是說顧家人是徹底完蛋了,一方豪族,就此滅掉。對此,江南翔沒有半點憐憫之意,所謂不做死就不會死,這是顧家自找的。

顧家的內鬥,江南翔略有所知。

他並未插手,反正不管是誰獲勝,官府的份額,又或是自己的那一份常例萬萬是不會缺少。

只是,早曉得事情鬧這麼大,他當時就該出手的。

看來,還是執政的經驗不足,這才沒能防微杜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