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杜十三娘一陣風似的離開;秋娘也襝衽施禮跟著去了;白姜這才緊挨著王容跪坐了下來;見自家娘子若有所思品了一口那略顯綠sè的茶湯;不禁輕聲說道:“娘子;杜娘子似乎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王容卻沒有回答;而是回味著最終那入口微苦隨即卻微微回甘的滋味;許久方才輕聲說道:“杜氏綿延近千年;杜娘子有杜郎君這樣的兄長;又先受學於東都永豐裡清河崔氏;又求學於殷夫人;自然非比尋常。身處別家;勿要議人是非。”

不多時;她就聽到外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側頭望去;卻只見一身青衫的杜士儀在明媚的陽光下往這邊走來;面上洋溢著神采飛揚的笑容。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君知我意,我體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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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來了。”

杜士儀在王容面前欣然落座;見已然起身侍立在王容身側的白姜不住打量自己;他便笑道:“怎麼;已經見過我多次了;還不放心不成?”

白姜被杜士儀打趣得招架不住;有心退避;可這是在杜家不是在王家;外間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她只能垂手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再不做聲。而王容見杜士儀這才笑吟吟地親自給自己斟茶;她便輕聲說道:“這還不到午時;杜郎君居然已經從萬年縣廨中回來了?”

“我署理法曹半個月;於的事情比王璞一個月還多;如今都在收尾期;清閒幾天本屬應當;韋明府都覺得理所當然;別人還有什麼話可說?再說了;那幾個跟著我的書吏為了一個上上的考評;自然會盡心竭力;總不成要我事必躬親。”杜士儀三言兩語解說了自己這閒暇不會引人指摘;這才若有所思地端詳著王容;突然開口說道;“王娘子可否伸出右手給我看看?”

此話一出;不但白姜面sè遽變;就連王容也想到了當初在薊北樓上;杜士儀二話不說上來就牽手的情景;一下子連耳根都紅了。她固然大方爽直;可在男女之事上卻幾乎從沒有任何經驗;這會兒在杜士儀那目光注視下;她猶豫了再猶豫;終究還是伸出了右手。但只見那袖子之外露出來的皓腕如雪;肌膚賽霜;連那一隻一絲雜sè也無的羊脂玉鐲子也顯得有些黯淡了。當杜士儀伸手過來搭在了她的腕脈之上時;她身子微微一顫;隨即就愣住了。

他這是在……

“雖已是秋末冬初;可秋燥仍然未去;若是思慮過多;又不曾飲食調節;底子又不好;入冬之後很容易支撐不住。”杜士儀收回手;見王容亦是觸電似把手縮了回去;隨即低垂著頭彷彿在平順呼吸;他便鄭重其事地說道;“你身體稟賦本就不強;就更要在飲食休息上多加留心。道觀之中說是清修;但也難免有話無處訴說;可既然你什麼都不避著白姜;有些話不妨也對她說一說。要知道;憂思過多是最傷身的。”

“啊”白姜終於明白杜士儀剛剛竟是在切脈;恍然大悟的同時;她不禁失聲叫道;“杜郎君說得沒錯;娘子近些ri子是有些懶懶的;晚上睡覺也不踏實就是剛剛在來這兒時的車上打了個盹;卻還突然滿頭大汗喃喃自語;我說去請個大夫仔細看看;娘子卻不答應……”

“白姜”王容低低喝止了白姜繼續往下說;這才抬起頭說道;“杜郎君;多謝你的關切;其實並不要緊……”

“等到你覺得要緊;卻已經遲了”杜士儀搖了搖頭;這才正sè說道;“養身之道;勞逸結合;勞心者有時候比勞力者更受不得累。就比如我每ri需在縣廨之中久坐;早起時間不夠;便在臨睡前舞劍強身;通身大汗一出後再沐浴;卻能睡一個好覺。你的情形固然和我不同;卻也不可因為年輕就小覷了;少時失於調養;將來就是了不得的大事。白姜;我告訴你幾樣最好的吃食;你替你家娘子好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