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柳絹兒無法一人獨立完成整個接生過程,因此左靖南決定仍蒙面親自上陣,讓婦人上半身微靠躺臥在自己身上,一面為產婦調息打氣、一面屏息的問:「姑娘,妳可看見胎兒了?」

「看、看見了,可是孩子腳掌先出,怎……怎麼會這樣?」她講得很急,幾近於語無倫次。

「是倒產。」他解釋的道:「產婦孕後肝鬱不舒,氣機失暢,而致胎兒不能迴轉,最終頭身倒置,形成難產。」

「那……那我們現在……怎、怎麼辦?」她緊張得連氣都透不過來了,勉強剋制住聲音裡的顫抖,看向他,等候指令。

「不用擔心,我已經用銀針封住母體幾處重要穴道,只要在產婦意識尚存之時,儘快助她將胎兒產出即可。」

接著,她就像是個受教的學生般,隨著左靖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外展、內旋、內轉、外旋,將卡在產道內,嚴重頭腳倒置的嬰孩,謹慎地引出母體之外。

經過一段冗長的時間,幾番折騰下來,只聽見哇地一聲嘹亮哭聲,一個大胖娃娃於焉誕生了。

爾後,她更是在左靖南細心指示之下,親自為胖娃娃剪斷了臍帶,又從他手中接過九死還魂草所研製的藥粉,小心翼翼為嬰兒斷臍止血。

當所有產程進行到這裡,從城南一路趕至萬福堂的穩婆也已經順利抵達,並接手了新生兒洗浴的後續工作。

「好ㄚ頭,做得可真好呀!」看著澡盆內奶娃娃平整漂亮的斷臍,李穩婆忍不住讚歎:「瞧這工夫,比我這老太婆還能幹呢!」

確定婦人順利渡過產程、且母子均安之後,左靖南這才放心地離開了床帳,順手取下矇眼布巾,看見那意外半途折返的小幫手,也早他一步走下床鋪,渾身虛脫地走向桌旁,兀自為自己倒一杯茶水壓驚。

「姑娘果真是菩薩心腸,若不是姑娘臨時折返相助,現下產婦母子恐怕還在……」話尚未落盡,他發現她的氣息淺促,似有異狀。

果然其然,她在為自己倒茶水時,雙手劇烈顫抖、身形微晃,下肢更是虛軟如棉,在他還來不及靠近她之前,她手中茶盞倏地驚落了不說,人也驀然昏絕,無預警地撲倒在桌案之下。

乍見這一幕,左靖南立刻換上一副震驚的表情,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昏倒的她。

「姑娘?姑娘!」他驚駭地望著她,只見她衣袖、前襟都沾滿了為婦人引產時的汙血,雙眸緊閉、面容如霜,已然暈厥了過去。

同時也撞見這一瞬的李穩婆,很是擔憂一問。「唉呀!那小姑娘沒事吧?」

屏住了呼吸,他試著探向她微弱的脈搏,發現她脈象平穩、沒有大礙,只是氣血陰虛,加上方才她強忍著心中恐懼,戰戰兢兢完成了使命,待處於緊繃的心緒一鬆,整個人便就這麼暈了過去。

「無妨。」唇角微揚,左靖南俊容上浮現一抹歉赧的淺笑,「她只是累壞了,沒有大礙。」知道她安然無恙,他心中一舒,攤開雙臂,溫柔地將她橫抱入懷,走出廂房外。

在朦朦朧朧的記憶中,她感覺自己好似飄浮在雲端之上,又彷若睡躺在潮水之間,起伏盪漾、晃晃悠悠,始終被一股溫柔的力量所牽引著。

其間,耳邊還不時傳來一抹低沉的男嗓,喃喃語調、軟語如絲,就淺靠在她耳畔,那麼舒徐、那麼溫柔,那麼具有安撫能力,讓她情願就這麼一路長睡下去……

第二章

「不……不要!」

隨著一聲尖細的叫喊,柳絹兒掙扎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夢裡的她飢餓、恐懼、寒冷,像一隻野狗般蜷伏街頭,只為了一塊冷餅被人像野狗般毒打。

然而,這不僅僅只是一場夢,那些都是她在關外流浪的歲月裡,曾經真實歷過的惡夢,只要一想起這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