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給我戴高帽了。”李長明吹著保溫杯裡的茶葉沫子,“加工廠的事,鎮上已經開過三次會,班子裡的其他成員就承包權問題,進行了投票,我雖然是鎮委書記,也得聽從大家的意見。”

陳秀麗暗暗攥緊拳頭,“書記,我們合同簽約期限是5年,而且協議裡面寫得很清楚,我有優先承包權。”

李長明在喝水的間隙瞟了陳秀麗一眼,從抽屜裡拿出當初的承包協議。

“甲方權利,第四條你看看。”

陳秀麗接過協議,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當乙方在經營過程中產生重大過失,甲方有權單方面終止承包合同。

這條內容她有一些印象,當時秦書記給他的解釋是,只要好好經營,不會有什麼重大過失,她也以為這條說的是違法亂紀的事。只怪自己經驗不足,在承包合同裡留下這麼大一個漏洞。

“李書記。”陳秀麗不想讓自己的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除了這次高大毛的事情,我沒處理好,四年來加工廠給太平鎮創造的就業和經濟價值有目共睹,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太平鎮所有孕婦吃的營養劑,也都是加工廠捐助的。”

李長明心中升起一絲不快,加工廠是集體資產,做了好事榮譽也屬於集體,怎麼從陳秀麗口中就變成了她個人的了,難怪開會時有人說,現在鎮上的人都說陳秀麗是大善人,全都忘了加工廠的所有權歸政府所有。

“我說這些,沒有邀功的意思。”陳秀麗語氣誠懇,“能為當地做點實事是應該的,而且這也都是李書記你領導有方,一心為民,我只是希望鎮上看在我們用心經營,也願意回饋社會的份兒上,能夠網開一面,不要收回承包權。”

李長明面露難色,“陳秀麗呀,不瞞你說,同樣的話我在會上也提過,可是你別忘了,今年的山野菜被客戶拒收了,你告訴我,為什麼沒賣出去,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農殘,我先前也和您說過,而且我也找了申南最權威的檢測機構,超標的農藥是吡蟲啉。”陳秀麗硬著頭皮說出實情。

“你看,你自己都說不出來問題出在哪裡,今年貨賣不出去,算是偶然,那以後呢,發生也好幾個月了,連最基本的問題都查不出來,你說還讓大家怎麼信任你?”

“李書記,”陳秀麗算是明白了什麼叫站著說話不腰疼,上百萬斤山野菜,想要查出農殘來,談何容易,他們上下嘴唇一碰,就好像一加一那麼簡單,“其實從源頭很難把關,我正在想辦法加強檢測環節。”

李長明並不關心陳秀麗怎麼加強檢測環節,他打斷陳秀麗,“現在說這些未免晚了,從酸菜廠到現在的長白山珍廠,我也算是一步步看著你做起來,老實說,我心裡也不好受,我先前說你總得罪人,你呢還不愛聽。我今天跟你說句實話,我們開討論會,幫你說話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投票的了,一共十票,加上我才有兩票贊成讓你繼續承包,真的不是不幫你,我是幫了,但孤掌難鳴。”

心中的期盼徹底化為烏有,陳秀麗悽然一笑,“那我知道了,這幾年多虧書記幫忙,解約的事情我會安排好,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一切都好商量。”

李長明見陳秀麗接受解約,暗暗鬆口氣,“你放心,解約歸解約,鎮上也知道廠子都是你的心血,分配上肯定不會虧待你。”

李長明絮絮叨叨又講了很多,陳秀麗聽見了又彷彿沒聽見,大腦一片空白。

陳秀麗渾渾噩噩回到加工廠,白姐和金美淑正在翹首等待,“怎麼樣了?剛才李大娘過來了,問明天上班不,我們倆沒敢答應,讓她回去等訊息。”

陳秀麗看著眼前兩張滿懷期待的臉,鼻頭一酸,哭起來,“咱們廠子沒了!”

聽完陳秀麗斷斷續續講完,金美淑哭得比陳秀麗還傷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