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麗接到紅姑電話,當天晚上就趕到大連。

巖井的退單函上白紙黑字寫著農殘超標四個大字,讓陳秀麗想要據理力爭都沒有立場。

紅姑有氣無力,自從接到訊息,她的心跳就沒下過120,包裡隨時揣著速效救心丸。

“有沒有一種可能,巖井他們找了新的供應商,故意找藉口給咱們踹了,現在像長白這樣的加工廠,數量並不少。”

“你重新送檢了嗎?”

“送了。”陳秀麗來了,紅姑心裡有了指望,整個人從緊張狀態中舒緩過來。“得要三四天才能有結果。”

陳秀麗不覺得是巖井故意刁難,合作4年,偽造證據的事他們做不出來。

“紅姑,你和檢測機構打個招呼,如果有農殘,請他們再進一步檢測,看看能不能查出來具體是什麼農藥超標。”

紅姑辦事一直很有效率,陳秀麗剛說完,她就吩咐底下人去辦了。

屋裡陷入沉靜,這是兩人自從合夥以來遭遇的第一次危機。

半晌陳秀麗開口,“通常被打回的外貿食品,都怎麼處理?”

“很簡單,轉內銷。”

天黑下來,屋子裡沒有開燈,對面樓的燈光反射進來,能模糊看見紅姑的側影。

轉內銷,說得容易,山野菜不是常規食品,市場認知度低,她們沒有建立成熟的內銷渠道,將近100萬斤的貨,想消化,談何容易?

“還有個事。”紅姑欲言又止。

陳秀麗從她的口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訊息,“說吧,我挺得住!”

“老美的貨,還在路上,巖井的不合格,它的也夠嗆,唯一有希望的是,他們的食品安全做得也一般,興許能收。”

紅姑自己說完也底氣不足,北美和加拿大市場是她從去年開始跟,直到今年才談下的客戶,誰成想第一炮就啞火。

“不可能。”陳秀麗不把希望寄託在做夢上,“不管對內怎麼樣,對外肯定嚴苛,再說就算公司過了,還有海關呢。”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危機已來,她們還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複檢的結果,讓心存僥倖的紅姑,徹底認清現實。

“什麼是有機磷,氨基甲酸酯類?”沒怎麼種過地的紅姑對農藥不熟悉。

“農村常用的農藥都算。”

檢測報告還有一份,是陳秀麗讓加的明細項,樂果,敵百蟲,多菌靈這些常用農藥含量都不超標。

多花了不少錢,沒查出有用的東西,紅姑覺得檢測機構是個坑。

“現在農藥化肥氾濫,有沒有可能山上也被汙染了。”

陳秀麗搖搖頭,現在山上的環境肯定和20年前沒法比,但因為農民種地噴灑農藥,影響到土質,再由土質影響到山野菜,所剩含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加工山野菜時,也有去除農殘的過程,過去幾年一直都沒問題,怎麼偏在今年翻了車?

“現在有兩件事必須做,一個是開發內銷渠道,把貨賣出去,能回多少款回多少,廠子的資金鍊不能斷。另一個就是必須查出農殘的來源,否則我們這生意沒法做下去。”陳秀麗當機立斷,“紅姑,銷售公司得變一變了,我知道常跟老外接觸的人不願意和本土經銷商打交道,但是沒辦法,實在不行,就重新招人。”

銷售公司的核心銷售人員是紅姑一手培養,也是她的底氣,紅姑當然不捨得自斷臂膀,“放心,內銷的事,我知道該怎麼做。”

和紅姑又研究了一天內銷策略,陳秀麗開夜車回了申南。她要找申南最權威的檢測機構,再進行一次檢驗。

車子下了申南高速,陳秀麗心中湧起一股強烈想見到林玉琴的慾望,她直接調轉車頭,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