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泥崗出來,上高速,一路蜿蜒向南,6個半小時後,車子出了東北,來到了河北地界。

司機老馬挺著僵硬的脊背,他還是第一次開這麼遠的路,有些吃不消,“廠長,到山海關了。”

按照原定計劃,山海關是第一個停車點。

冷藏車在前,從高速匝道拐下去,老馬緊跟在後面。終於可以緩口氣,伸伸腰了,老馬如是想著。

冷藏車上先開車的是張桐,這段路他開過,所以先由他來。他從駕駛室跳下來,一頭苞米穗式的爆炸頭,在陽光下分外扎眼。

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乾了一瓶可樂。

陳秀麗注意到,張桐沒抽菸,這在司機這個行當裡相當少有,因為就連老馬這種廠裡的司機,也是老煙槍一個。

林玉琴車裡有各種麵包,飲料和方便食品,幾個人坐在樹蔭下吃起午飯。

武鳴繞著冷藏車走一圈,檢查每個輪胎的情況,在他的影響下,老馬也學著樣子檢查了林玉琴的車。

這一查就查出了問題,冷藏車右側後輪輪胎出現一個鵝蛋大小的鼓包。

“這車是新車,還沒開夠2萬里呢,怎麼可能鼓包?”張桐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武鳴按了按輪胎,天氣太熱,輪胎也跟著燙手。

”天兒太熱了,出門時降點胎壓好了。“

陳秀麗對車一竅不通,林玉琴臉色微變,有點後怕,高速上爆胎不是鬧著玩的。

”咱們就近找個修車的地方,把輪胎換上,正好藉著這個功夫好好吃一頓飯,麵包怎麼吃都吃不飽。“

張桐心疼自家車,也惜命,老馬巴不得多休息一會,陳秀麗雖然急,也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沒有反對。

再次出發以後,陳秀麗去了前排的副駕駛,林玉琴開車需要有人陪她說話,在高速上開車,路上的景緻都差不多,特別容易犯困,有個人說說話,能好很多。

老馬則躺在後排補覺。

一路無驚無險,順利到了德州,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兩個車都換了司機,繼續往南開。

林玉琴累得不行,直言這一趟能瘦下來十斤,她拉著陳秀麗到後排睡覺,不到兩分鐘,鼾聲就傳了出來。陳秀麗和她頭靠著頭,望著車窗外一望無際的黑夜發呆,漸漸地眼皮打架,也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高速兩邊的竹林像海,一陣風吹過,捲起陣陣波濤。

老馬從後視鏡裡看到陳秀麗起來,搓了搓臉,開了一夜車,他覺得自己像個殭屍,到處都硬邦邦的,血脈不通。

“這是到了南方了?”竹子是南方的產物,幾乎是每個北方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老馬聲音嘶啞,怕上廁所耽誤事,一個晚上他甚少喝水。

“剛剛進入周口,還是河南的地界。”

林玉琴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平日在家裡有一點聲音就驚醒的人,在這晃晃悠悠的車裡,居然一睡就是7個小時,而且睡眠質量還挺高,這會兒她精神飽滿,感覺可以一口氣開到武漢。

眾人下了高速,在一處小飯店要了幾碗面,餓了一個晚上的五臟廟,終於得到了熱湯麵的撫慰。

“到底是產麥子的地方,這麵條比咱們那邊好吃多了。”在以米飯為主食的東北人裡,陳秀麗是少數的喜歡麵食的人。

老馬喝著麵湯,腦門都是汗,麵條進肚,他才感覺到僵了一晚上的肢體,終於活絡開了。

“這湯也不錯,麵條是真筋道,咱們老家那邊做不出來這樣的面。”

老闆聽他們喜歡自己的面,笑呵呵地迎出來,“這是我們河南的燴麵,用羊骨頭熬的湯,可以免費加湯,大家不要客氣。”

雖然普通話說得彆彆扭扭,不過大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