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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側著身子,走出那柵欄門,和楊杏
園對面碰個正著。他就在那黃昏的燈光下一對楊杏園仔細一看,笑著說道:“好哇!
你叫我老等,什麼時候了,你這時才來?”這人正是吳碧波。楊杏園道:“偏偏稿
子編完了的時候,又臨時來了兩個訊息,所以來遲了。現在我們一同進去罷。”吳
碧波道:“等一會兒,他這裡就要關門,豈不把我們關在裡頭。”楊杏園道:“黃
夢軒他難道不出來嗎?”吳碧波道:“你不知道,這班文明新劇家,和拆白黨三個
字,好像有連帶的關係,走到哪裡,人家就注意到哪裡,總有點不放心,很容易招
是生非。這回他們這一組的人,倒也漂亮,為避嫌起見,乾脆住在遊藝園裡面,自
己情願處於受看管的地位,好減少外邊的疑心。”楊杏園道:“那末,我就明天白
天來罷。”吳碧波道:“不用。我已經和他約好了,明天早上就在這天南樓吃早點
心,誰到誰先等。”楊杏園道:“這很好。你就不必回北城去了,可以在我那裡住,
明天我們一塊兒來,你看好不好?”吳碧波道:“很好。這樣的寒夜,坐了長途的
人力車,第一這兩隻腳就要凍成冰塊,何況明天又要冒著早寒出來呢。”說著,走
上馬路,又僱了一輛車,二人便向皖中會館來。
到了次日早上,他們洗過了臉,已經十點鐘了,不敢耽擱,就上天南樓來。到
了天南樓,黃夢軒卻還沒來。他二人便泡了一壺龍井,吃著瓜子先等。約摸有三十
分鐘工夫,夥計喊道:“有人找吳先生楊先生。”吳碧波答應道:“在這裡。”一
聲未了,黃夢軒便走進來了。楊杏園一看,只見他戴了淺灰呢圓蓋式便帽,上面有
一條白地藍格綢條,身穿青呢西式大衣,領上又圍一條白地蔥綠花紋縐紗圍巾。一
別六七年,他臉上有紅有白,還是小孩兒一樣。兩腮下面,還有幾點淺淺的胭脂痕
跡。他一見楊杏園,早就搶了過來握手。坐下來,彼此少不得敘敘幾年的闊別。楊
杏園笑道:“我不料報上登著一寸見方薛春絮三個字,原來就是你,這真是出人意
料之外。你為演戲,雖然受了家庭和許多朋友的反對,卻也值得呢。”黃夢軒笑道:
“都是老同學,我不妨說句老實話。這個演旦的事,實在幹不得。在長江還好一點,
到了北京玩像姑的這種地方來了,我覺對於人格二字,簡直沒有討論的價值。”楊
杏園道:“這或者是你主觀的錯誤。我以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至如此。”黃
夢軒道:“老實告訴你,我是看穿了。這裡面樣樣都有,人家專罵他是拆白黨,那
真是稱讚他呢。”吳碧波笑道:“你這話憤激得很,必有為而發。照你這樣說,難
道這個裡面,也有和像姑同等的人物嗎?”黃夢軒正端著一杯茶要喝,聽了這話,
將茶杯放下,嘆了一口氣道:“別的不說,就是我這一班裡面的吳鈿人,大概你們
是知道的。這位先生,雖然不演戲,他依舊還是女裝,三更半夜,坐著一輛車子,
到處亂跑。”吳碧波道:“這真是新鮮事。”黃夢軒道:“這算什麼,還有呢。”
楊杏園皺一皺眉毛道:“罷了!許多年不會面的朋友,會了面把正經話丟了,儘管
談這些話作什麼?我們說別的罷。”說著偏偏頭想了一想,笑道:“沒有會面,好
像有許多話要說,見了面,不知道從哪裡說起,索性一句話都沒有了。”吳碧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