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年前,那座縣醫院,醫療水平著實落後得可憐。就在那時,年僅三歲的我,遭遇了一場可怕的意外,瞬間,心跳與呼吸驟停,生命的跡象從小小的身軀上消散。

親人們悲痛欲絕地將我抬進了太平間。那太平間,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與消毒水混合的味道,牆壁上的石灰大片脫落,露出裡面斑駁的青磚,彷彿在訴說著無數的死亡故事。昏黃的燈泡在頭頂搖曳,發出“滋滋”的聲響,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將這裡徹底陷入黑暗。

太平間的臺子上,靜靜擺放著三具屍體,我,就躺在中間。家人含著淚,準備給我換上那身小小的壽衣。麻繩粗糙地綁在我的手腳上,他們低聲商量著,該把尚未成年、不能下葬且當時還未實行火化的我,扔到何處。

然而,我的父母怎能輕易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我的老爺爺,那位聲名遠揚的老中醫,和身為中醫的父親,懷著最後一絲希望,顫抖著雙手,將我衣物扒光,開始施針。一根根細長的銀針,精準地扎入各個穴位,甚至,那根冰冷的穿心針,毫不猶豫地刺進了我的心臟。每一針落下,彷彿都帶著他們對生命的執著與渴望。

就在搶救的緊張時刻,心急如焚的母親,打發姥姥趕忙去請我們那兒的一位老師傅。老師傅邁著遲緩的步伐,神色凝重地來到我身邊。他細細端詳著我的八字,隨後緩緩開口,說我尚有壽命,他願去將我喊回。

只見他點燃一把香,那嫋嫋升起的煙霧,在昏暗的太平間裡,扭曲變幻,彷彿有了生命一般。老師傅口中唸唸有詞,接著,拿起一件我的貼身衣物,席地而坐。四周安靜得可怕,只有他那低沉的咒語聲在空氣中迴盪。過了許久,他突然站起身,長舒一口氣,說道:“喊回來了。這孩子貪玩,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下去了。” 我身旁,恰好躺著一位因病去世的 8 歲小姐姐。老師傅又看了一眼,嘆道:“這孩子陽壽,只能到 36 歲。” 姑姑姑父趕忙將老師傅送走。

之後,家人馬不停蹄地把我送往省裡的醫院。在那裡,我一住就是四個月,在親人們的日夜守護與醫生的精心照料下,我竟奇蹟般地慢慢康復了。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像普通孩子一樣上學、工作、結婚、生子,那段恐怖的經歷,也漸漸被我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可命運的齒輪,卻在 2018 年再次無情轉動。因家中生意上的事,我前去拜訪那位老先生,卻驚聞他已離世。好在,他兒媳婦跟隨他學習了四十多年,得了真傳。她見到我,為我重新看了命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緩緩說道:“你活不過 36 歲,會死於車禍。”

我滿心恐懼,哀求她救救我。她思索片刻,決定試試借命之法,借那些枉死之人、肉身蝕了的人的命。她安排我在晚上 9 點,來到她的堂裡。堂中瀰漫著一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息,牆壁上掛著幾幅破舊的畫像,畫中人物的眼睛彷彿在暗中窺視著一切。

她讓我買好壽衣,帶上我家祖墳的土。我坐在一圈蠟燭圍成的圈子裡,四面擺放著架子,上面掛著不同顏色的布,前黃、後黑、左黃、右藍。燭光搖曳,那些布影在牆壁上張牙舞爪,彷彿隨時會撲過來將我吞噬。

法事結束後,已是深夜。她嚴肅地叮囑我,夜裡兩點,獨自帶著所有東西前往我家祖墳。農村的祖墳,坐落在一片陰森的林子裡,雜草叢生,毫無規則。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宛如一張張詭異的鬼臉。一路上,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不敢回頭,不論聽到任何聲音。

終於,我來到了祖墳前。四周靜謐得可怕,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怪叫,劃破寂靜的夜空。我顫抖著雙手,按照要求,在規定的時間把所有東西都燒了,包括那件給自己買的壽衣。火焰舔舐著壽衣,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彷彿在燃燒著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