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省昌化縣,有個名叫滿生的書生,於本省餘杭縣設私塾授課。一日,他漫步街市,途經臨街一閣樓。忽然,一隻荔枝殼悄然墜落在他肩頭。滿生心頭一驚,抬眸望去,只見閣樓上倚欄站著一妙齡少女。那少女姿容豔麗,宛如春日綻放的繁花,嬌俏至極,瞬間令滿生失了神,目光如被磁石吸引,死死黏在她身上,似痴若狂。少女見狀,微微頷首,嘴角噙著一抹淺笑,蓮步輕移,轉身隱入閣樓門內。

滿生按捺不住好奇,一番打聽,方知這少女乃是妓院鴇母賈氏之女細侯。細侯聲名遠揚,身價頗高,滿生深知自己與之身份懸殊,心願恐難達成。

回到書齋,滿生心亂如麻,輾轉反側,整夜難以入眠。少女的倩影如鬼魅般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次日,他懷揣著一絲執念,前往賈氏妓院。遞上名帖後,終與細侯相見。二人相談甚歡,笑聲在狹小的房間裡迴盪。滿生愈發為細侯所迷,彷彿陷入了一張無形的情網。他藉口有事,向同窗友人四處借貸,好不容易湊得些許銀子,再度來到細侯身旁。此刻,兩人情意綿綿,相處極為融洽。

滿生情難自禁,在枕畔吟出一首絕句贈予細侯:“膏膩銅盤夜未央,床頭小語麝蘭香,新鬟明日重妝鳳,無復行雲夢楚王。”細侯聽聞,秀眉微蹙,神色憂愁,輕聲說道:“我雖身處風塵,卻渴望尋覓一位真心待我之人,託付終身。你尚未娶妻,不知我能否為你操持家務,相伴一生?”滿生大喜過望,忙不迭地再三承諾,二人在昏暗的燭光下,立下海誓山盟,私定終身。

細侯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又略帶羞澀地說:“作詩一事,我自覺並非難事。獨處時,也常想效仿一二,卻又怕才疏學淺,遭人恥笑。若能與你長相廝守,還望你多多指點。”言罷,她又關切詢問滿生家中田產房屋幾何。滿生如實答道:“僅有薄田五十畝,幾間破舊房屋罷了。”細侯微微點頭,憧憬道:“待我嫁與你,定要朝夕相伴,你也不必再外出教書。四十畝地勉強可維持生計,十畝種黍,再織五匹絹,太平年間,完稅之餘,尚可度日。屆時,你我閉門相對,你讀書,我織絹,閒暇時吟詩飲酒,那千戶侯之位又有何可羨慕?”滿生心中感動,又問:“那你的身價,大約幾何?”細侯輕嘆一聲:“母親貪財,慾壑難填,不過至多二百兩銀子便足矣。只恨我年少時不知積攢錢財,所得皆交予母親,自己並無多少積蓄。你若能籌得一百兩銀子,便有希望,若能更多,便無需擔憂。”滿生面露難色,無奈道:“你知曉我處境窘迫,一百兩銀子談何容易?我有一同盟摯友,在湖南任知縣,曾多次邀我前往,我因路途遙遠,畏懼艱辛而未去。如今為了你,我定當前去求助,想必三四個月便可歸來,望你耐心等候。”細侯含淚點頭,應允下來。

滿生毅然決然地放棄教書,踏上前往湖南的路途。然而,待他抵達時,卻發現那縣令已被革職,正寄居在民房之中,囊中羞澀,自身難保,更無力資助滿生。滿生頓時陷入困境,窮困潦倒,難以返回餘杭,只好暫居此縣,重操教書舊業,勉強維持生計。

時光荏苒,一晃三年過去,滿生依舊未能踏上歸程。一日,滿生因學生頑皮,失手用戒尺打了他。誰料,那學生竟一時想不開,投水自盡。學生家長悲痛欲絕,一紙訴狀將滿生告上公堂。滿生旋即被捕入獄,深陷囹圄。所幸其他學生深知老師無辜,時常送來衣食,滿生這才未受太多苦楚。

自與滿生分別後,細侯閉門謝客,拒絕接待任何客人。賈母詢問緣由,卻無法強迫她改變心意,只能聽之任之。有一富商,久聞細侯豔名,對她垂涎已久,遂託媒人向賈氏表明心意,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娶細侯為妻。細侯卻堅決不同意。

富商因經商前往湖南,趁機暗中打探滿生的訊息。此時,滿生即將獲釋出獄。富商心生毒計,用重金買通獄吏,讓他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