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他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聽到遠處橋上來來往往的行車聲。他聽見一輛正在駛來的火車發出的哐當哐當的轟鳴聲,伸長脖子看著它透過距離頭頂一百五十英尺的大橋。

歪呆沒有聽見也沒有看到令他像祈禱一樣跪在地上的那一拳。第二拳落在他的肋骨上,讓他趴在了地上。他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拿著一個棒球棍,之後又是落在肩頭的一棍把他揍得暈頭轉向。他的手指慌亂地抓住地上的雜草,想要逃離。第四棍打在了大腿後面,讓他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之後,攻擊戛然而止。一瞬間,他想到了二十五年前受到攻擊時的情景。儘管又疼又暈,歪呆還是能隱約聽到吵鬧聲和刺耳的狗吠聲。他聞到熱乎乎的發臭的呼吸聲,然後又感到一條溼漉漉的舌頭在臉上亂舔。能有感覺真是幸福,他一邊想一邊任由眼淚奪眶而出。“你倒是從敵人手裡救了我一命。”他想說。之後,眼前一片漆黑。

“我不去醫院。”歪呆執拗地說。他已經拒絕了好幾遍了,讓亞歷克斯開始覺得不可能讓他改變想法。歪呆坐在廚房的餐桌邊,痛得身體僵直,也不願意去就診。他的臉色慘白,一條長長的血印從右邊的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後腦勺。

“我覺得你的肋骨被打斷了。”亞歷克斯說,當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說了。

“肋骨斷了醫生也不會纏繃帶的。”歪呆說,“我以前也弄斷過肋骨。醫生大不了讓我吃點止痛藥,一直吃到傷愈。”

“我更擔心你有腦震盪。”琳說,她端著一大杯香甜的濃茶快步走進來,“喝了它,能緩解腦震盪的影響。如果你再嘔吐,那就很可能是腦震盪了,我們不得不把你送到醫院去。”

歪呆一陣顫抖;“不,不去醫院。”

“要是他還能開玩笑,那情況還不太糟糕。”亞歷克斯說,“你還記得襲擊那會兒的情況嗎?”

“第一棍之前我一點預感都沒有,捱了那一棍後我的腦子就懵了。可能是個男的,也可能是個高個子女人,還有一個棒球棍。我可真是蠢到家了,大老遠的回到蘇格蘭挨幾下棍子。”

“你沒看見那人的臉嗎?”

“我想他戴著面具呢,連臉型都沒看清楚。沒過多久我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你家鄰居跪在我旁邊,一臉驚恐的表情。之後我嘔吐在了他家那條狗的身上。”

儘管家裡的狗被吐了一身,埃裡克?漢密爾頓還是扶著歪呆站起來,走了四分之一英里的路把他送回了吉爾比的家。他含糊地說自己怎樣阻止了襲擊者,大大方方地敷衍過一連串的“謝謝”,也沒喝送上來的威士忌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本來也不怎麼看重我們。”琳說,“他是個退休的會計,認為我們是些放蕩不羈、從事藝術的傢伙。所以不用特別在意,你並沒有破壞一段深厚的友誼。但是,我們必須報警。”

“到了早上再說吧。我們可以直接找勞森,這回他該把我們的話當真了。”亞歷克斯說。

“你認為是麥克費迪恩乾的?”歪呆說。

“這裡不是亞特蘭大。”琳說,“這裡只是法夫郡的一座小村子,在北皇后港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偷襲事件。即便有人要偷襲,也不會挑一條每晚都有退休老人散步遛狗的街道對一個高大的男子下手。這不是偶然事件,是事先設計好的。”

“我同意。”亞歷克斯說,“同那兩起謀殺案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轍。兇手經過精心打扮,掩人耳目,企圖製造縱火、打劫、偷襲的假象。如果不是埃裡克及時出現,恐怕你現在已經沒命了。”

還沒等其他人做出回應,門鈴響了。“我去。”亞歷克斯說。

他領著一名警員折回屋裡。“漢密爾頓先生報了警。”亞歷克斯解釋說,“漢德森警官來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