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時,才四點多。

她急匆匆地背了書包就出去。今天是週五,按照約定,自己要請黃爸爸黃媽媽和珠珠的全家吃飯。

她對這樣一次聚會期待已久。

上了計程車,又想起給李歡打電話:“李歡,你今晚有沒有空啊?”

“今晚?要請一家金融機構的人吃飯。馮豐,有事嗎?”

“我請爸爸媽媽和珠珠一家吃飯,前天給你說了啊。”

“抱歉,馮豐,我忘記了,要不,我……”

她非常失望,今天的這頓飯,是很想他一起的,所以提前通知了他。沒想到,他竟然忘了。她仍舊微笑著:“沒事,改天再一起吃就行了。”

“好的,我下週找個時間一起請了。我掛了,有人找我……”

她又再補充一句:“李歡,我還有點事情……”

“什麼事情?”

“我課程多,忙不過來,想讓珠珠做酒樓的總經理,你覺得行不行?”

“這些事情都你安排就好了。他們來了……不說了,馮豐,再見……”

馮豐還要說什麼,他已經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

也罷,自己這個總經理,這些日子本來就是掛虛名,白領薪水。老闆也不可(被LOGO擋住)

分外羨慕,心裡黯然好久,也許,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吧?

酒菜上桌,正要開動,黃太太問她:“李歡呢?李歡來不來吃飯?”

馮豐有點尷尬,尤其是黃太太那種溫和的笑臉卻精明的眼神,她生怕她看出有何不妥,故意很輕快地回答:“他今晚有飯局,來不了。我們先吃。下次罰他做東,重新請過。”

黃太太見她神色如常,笑容輕鬆,才放下心去,這些日子,李歡很少上門了,說是很忙,忙得不得了。一般情況下,一個男人突然忙得天昏地暗常不歸家,那多多少少會出些問題的。但李歡每週總有電話問候,馮豐也說他無論多忙都會回家,但她不知怎麼覺得,這樣的場合,李歡竟然不在,還是有點蹊蹺。

但是,她的蹊蹺很快被馮豐的談笑風生化解了,馮豐舉著酒杯,正興致勃勃地給眾人講解酒樓的招牌菜,講每一道湯的精妙之處,講經營時刻的鼎盛和繁忙……黃太太見她面色酡紅,喜形於色,暗道,自己肯定是多慮了。珠珠的婆婆又講了幾個市井的笑話,大家聽得捧腹大笑,大吃大喝一番,十分盡興。

吃了飯,又去喝茶,擺了半天懸龍門陣,從地震到奧運會到股市低迷到俄羅斯差點和喬治亞大戰……吹了半天,眾人愉快地告辭時,已經晚上11點了。

本來是要跟珠珠商量她做總經理的事情,但珠珠和一大家人一起回去,馮豐就決定改天再提。

先送別珠珠的一家,她丈夫開一輛普通的千里馬,公公抱著孩子坐前面,婆婆和珠珠坐在後排,一家五口其樂融融,馮豐看著車子離開,異常羨慕。這些日子,彷彿變成了窮極無聊的乞丐,尤其是那種情感上的乞丐,看著人家尋常的幸福,卻覺得遙不可及。

黃太太陪她站在一邊,等黃先生將車從地下停車場開下來。她拿了兩個大袋子遞過去:“媽,這是我給你和爸買的大衣……”

幾乎每個季節,馮豐都會買衣物和一些當季的美食送來,不過,這麼提前還是少見,黃太太笑道:“這麼早就買冬衣了?”

“呵呵,不早了,商場有在上冬裝了哦。我看到新款,覺得肯定適合你跟爸,所以就買了.媽,你穿著肯定很好看。”

黃太太樂呵呵的:“好,等再涼一些日子,我穿給你看。”

“好啊。”

馮豐喜笑顏開,卻一陣心酸,到那個時候,也許自己早就走了。以後,誰給他們按季買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