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絃,並非簡單容易的事。做到以上幾點,不僅要求演奏技巧靈活變通,還要有一顆能懂得感悟景色,懂的用音樂講述所見的心。

李朗說他要比得是心,他說了,於是他選了這樣一個題目。

在傑弗瑞主動要求先來後,李朗也沒有客氣,直接同其餘人一起,站在這一頭,等待表演。他既沒有要求隨行人員準備什麼器具,也沒有說趁著這幾分種醞釀一下,而是同他們一起,滿懷期待地等著。

阿爾瓦看了李朗一眼,實在看不透這個人。轉過頭,趁著大家都在關注舞臺上的動靜,阿爾瓦看向格蘭。這是分隔十多天以來,阿爾瓦第一次有機會好好的,靜靜的,仔細的看看格蘭。說長不長,說短不斷的十多天,卻好像許久不見。

出於考慮,格蘭穿著便服,貼身的衣物看不到繃帶的痕跡。臉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他雖然也在關注舞臺上。但似乎心靈感應般,在阿爾瓦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格蘭目光稍稍往旁邊一移,便抓住了阿爾瓦的視線。阿爾瓦安心地一笑,無意中連表情都溫和了。

“怎麼了,想到什麼好事了,笑得那麼溫柔?”站在阿爾瓦一旁的李朗看著舞臺目不斜視地問。

“不,沒什麼。”阿爾瓦嘴角噙笑地說。

李朗奇怪地回頭,朝阿爾瓦剛才看著的方向望去,正好碰到男人冷冷的目光。李朗莫名地感到背上一寒,等回過神,對方已經不在看他。李朗摸不著頭腦,他做了什麼惹人惱的事了嗎?

傑弗瑞的演出很快奪去了李朗的注意力,這段小小的插曲便被他忘在了腦後。

傑弗瑞雖然自負且言行桀驁,但他在音樂方面確實是有他獨到的一方面。金屬質感的高音一開場便以爆破般天崩地裂地炸開來,瀑布的聲音與混音器音效的聲音,你追我趕,此起彼伏,如果說聲音是刀,那現在便是兵刃相擊,迸放出的和鳴,波瀾壯闊沿著瀑布交織糾纏,彼此廝殺,在撞擊間綻放出激烈的火花。一曲下來,驚心動魄之感,油然而生。不得不說傑弗瑞在技巧上,有他驕傲的資本。

以一個音終結了樂曲,傑弗瑞以凱旋將軍的姿態走下臺來。等待眾人的歡呼。

大家在音符落下後,鼓起掌。就連Z國的研究人員為這驚人的控制力和反應力,也不得不抬起手。傑弗瑞無視了眾人的掌聲之間走到李朗旁邊,昂下巴問

“怎麼樣?”

“好。”出乎大家意料,李朗大方地點頭承認,“一場絕妙的廝殺。”

李朗一言道出了大家的感受,然而李朗接下來的問題是傑弗瑞始料未及的。

“但這場廝殺,你覺得,你贏了嗎?”

“我當然——”傑弗瑞話說到一半臉色煞白地停住了,剛被壓制下去的瀑布,磅礴的流水聲延綿不絕地迴盪在四周。

李朗微微一笑,輕聲道,

“Z國有句古話,抽刀斷水水更流。你與什麼都非得爭個高低,但人與自然爭,你可以贏一時,不可贏一世。春草可再生,與自然爭,到最後落的個蕭索荒蕪的無力感,你將自己掏盡,你的喜怒哀樂皆被輸贏榨乾,也終不過渺渺世間的一粒細沙。”

“呵,你說我,那你又能怎麼做?”傑弗瑞臉色雖然不好,嘴上依舊硬著“我做到的,你未必能做的比我好!我雖然贏不了它,但贏了你,我也是贏了。”

最後幾個字,傑弗瑞幾乎是惡狠狠地在咬牙。

李朗無奈地笑了,不知為何,他這一笑,讓傑弗瑞的心驟然不安起來。他不是沒輸過,卻從沒像這次般,如此輸不起過。如果這次輸了,他輸的不只是音樂,而是他一直以來的信仰,他所信奉的自己的一套準則。

他不能輸!但這種從心底冒上來的無力感是怎麼一回事?李朗一番話還是不可避免地觸到了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