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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起。符曼華是由她母親陪著坐伏爾加小轎車到車站的,當甩著兩條小辮的她出現在月臺上的那一刻,你心怦怦如鼓樣的跳,到不是羨慕她是坐小車來的,而是一股說不清根由的欣幸衝擊著血液。
已經開始返青的麥田,等矩排列的線杆,還有遠處的樹木、村莊,孩子手裡擰玩的陀螺樣旋向後方,雖然冬的蕭索依存,可間或一棵、一片的桃花,杏花卻綻的紅紅白白,盈盈嬌豔,似是專為你們這些初次坐上火車去遠遊的孩子們早開的。當列車將太陽趕出了視野,夜的幕布蓋嚴了一切,興奮過度的你們在吳阿姨的催促下合上了沉重得直打架的眼皮的時候,列車又隆隆得開始了鑽山越洞,向著更深的黑幕直扎。這期間,不斷地有褪掉了領章帽徽的戰士被鏗鏘的鑼鼓聲送上來。迷瞪著趴車窗瞅瞅無際的黑暗,悠悠問一聲:“這是哪?”
長長的火車載著你們,爬穿漆洞洞的黑夜,背來霞飛曙媚的清晨,睜開惺忪的睡眼,拍拍頂頭睡著的夥伴,從行李架上翻下來,張起小眼睛望窗外陌生的景緻。雖知道是離家越來越遠了,但此時對你們的情緒也還沒有什麼影響,你們依然興奮著、快樂著。直到在一個兵站下車吃早飯的時候,你們才剛睡醒一覺似的省悟過來——雖然你們享受的是客票車,但這專列並不是專為你們開的。
已經褪掉了領章帽徽的戰士、穿著四個兜的幹部、戴單軍帽的、扣著厚厚皮帽子的、著棉大衣的、裹皮大衣的,五大三粗的軍人們喧囂著南腔北調潮水般撲上站臺、湧進兵站,把個禮堂樣大的兵站食堂擠得水洩不通。他們都兵油子樣的幹練,一籮一籮的饅頭,眨眼便掃個乾乾淨淨,一盆一盆的豬肉燉粉條,上一盆沒一盆。等你們得到飯的時候,準備開車的號聲已經響了。你們開始感覺到了自己的苗小和微不足道。好在上車前步校已經給你們分發了充足的食物,你們並不計較這一餐早飯,但白紙一樣的心靈裡,卻劃上了第一道印痕,這就是你們不在是被人寵著的孩子了,你們是已經徹底地脫離了家庭這個襁褓的走上社會的人了。
隆隆的列車載著有了新感觸的你們繼續向著陌生的天地前進。
“看!——”不知誰大喊了一聲“羊群!”
果然,你們嚮往以久的“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遼闊景象顯現在了眼前。不光有羊群,還有舉著茫痴痴的眼睛,如大海里的一扁小舟樣突兀卻孤零的駱駝。奔跑了兩天兩夜的列車,終於在一個溜著山邊的小站停住不動了。你們懵懵懂懂地下了車,被滾滾人叢擠在站外的旮旯處,就似一把不起眼的玻璃彈球。蠻荒的曠野裡,一隻肩膀貼著一隻肩膀,一個腦袋挨著一個腦袋,像符曼華畫得那張大禮堂的畫兒。一個尾調兒尖嘯的湖南口音從嗡嗡的大喇叭裡嘶鳴出來,吳阿姨說這是兵團何司令在講話。
很快,洪流般的人海開始四散,隨著暴起的煙塵,如風樣飄向東西南北。瞧著四散的人流,一股默名的忐忑和慌張暗暗得潛入你們的心房,大家不自覺地將眼睛瞄向帶隊的吳阿姨。這時,幾輛標著“甲9”字的軍卡開到了跟前,孩子們立時感覺到了親切,知這是北京軍區的車,因為步校的車就是“甲5”標頭。可是在上車時卻發生了問題。車上下來的一個身材高瘦戴眼鏡的幹部,接過吳阿姨遞上的花名冊,卻沒有立即點名,而是象看什麼希罕兒物似得盯著你們看。
“哪來的?怎麼這麼小!”他問。
吳阿姨不愧是步校籃球隊的隊副,“這是軍區步校的子女,一共98名。”她像帶隊參賽樣鎮定自若。
“你是誰?”戴眼鏡的幹部又問。
“我叫吳長英,受步校革委會的命令,來送他們報到的。”
戴眼鏡的幹部看了介紹信,又將花名冊從前到後地仔細翻一遍,末了用手指彈著花名冊說:“初、高中已經畢業的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