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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宅喪事,可那些來給辦吊的人一個個都似入集趕場的一般,逢人不是笑就是拱手作揖,說話也是粗聲大嗓兒,菸捲嘴裡叼著耳朵上還夾著。呂剛更是端足了架子,腆著個大肚腩,不是對這個笑笑,就是對那個扯嗓門吆喝,活像個解放前的土財主因家裡活忙臨時僱了一幫子短工。不過到也虧了這呂剛,趕靈棚架起來以後,王強楷書的“石建國英魂長存”的挽標在那棚簷上一掛,兩溜大花圈一擺,還真顯出了排場和氣勢。
四坊鄰居們開始還不知怎麼回事,一看樓門口貼的“石宅喪事怒報不周”的白告,這才知道是石副局長死了,就有那熱心的鄰居大媽大嬸趕緊的過來給幫忙,疊白花,縫黑紗,砸紙錢兒的一通忙活。相比較著,她們到更象過來人,一邊忙活著一邊嘴還不閒著,一會問孩子通知了沒有,孃家人知道不知道,一會又問香買了沒有,點長明燈的油有沒有、捻子做沒做,還不住地把些老說、老例兒的叮給這個,囑給那個。
靈棚剛弄好,榆樹公安分局的局長從醫院趕過來了。一下車看到這陣勢,自然是走到靈棚前,脫了帽子,衝著石副局長的遺像鞠了一個躬。那搭棚的人群裡就馬上有一個人喊:“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再鞠躬。”那個人喊完了又喊:“家屬回禮——”
剛在鄰居的幫助下紮上白布腰的石老二趕忙著上前謝孝。局長也不是一個外道人,先從身上掏了二百塊錢遞給跟在他身邊的人,又對石建中說,屍體已經驗過了,這就可以拉回來,跟著說了一些照顧好弟媳婦之類的安慰話就走了。他雖然走了,可家屬院的人看了個滿眼,立時,來弔唁的人就拉成了串。
沒多久,石建國的遺體從醫院運回來了。同車回來的石建國的老婆已經哭死過三番兩次,這回到家了,一看到這陣勢,更是嚎天扯地的大啕起來。一時間,滿院子的人個個都帶了慌意,人人俱動了悲情。那鄰居大嬸一邊跟著抹淚,一邊嚷著:
“快,快把她架到樓上去吧!”
這多半天的一折騰,那跟回來的符曼華的臉兒上就掛了樣兒,本來很爽潤的一張臉兒,這會兒憔悴得像失水多日的花,讓人看著不是味兒。尤其是老六,更是跟戳了肺尖兒一般,打心裡往外疼的慌,可他又無能為力,就小聲著告訴她上車去歇一會兒。
剛剛把石三兒的老婆弄到樓上去,一溜小車嘎吱吱剎在了院子裡。先是從一輛黑色卡迪拉克的左右後門各跳下一個人來,都穿著黑皮長衣,戴著墨鏡,其中一個拉開了中門,並將一條胳膊穿過車門抵在了車門簷上。一隻尖尖的義大利沙馳皮鞋伸出了車外,接著又是一隻,一頂巴拿馬棕色呢禮帽在那橫伸的臂膊下方拖出了同樣戴著墨鏡著黑呢大衣的長條身體。這個人下車後,先四下裡張一張,那先下車的另一個就在他的旁邊屈身小聲說著什麼,待他點了一下頭向前走去,那人便又馬上頭前引路。其它車上下來的十數人就緊緊簇擁在後面。
這是夥什麼人,如此大派頭?邊和平等人正尋思著,就聽那喊吊的人扯嗓子吆了起來:
“夢幻娛樂城馬大和老闆到!——”
“真牛喔!”老六剛囔出一句,“咚咚咚——裡地咚地嗵——”哀樂響起來了。剎時渾沉哀宛的樂聲凝重了一院子空氣,只有那靈棚簷下的挽標、兩列花圈上的白紙在唰唰抖動。在這肅厄中馬老闆打頭,其他人跟著,斷後的是四隻大花圈,緩緩地向著石建國的靈棚走過來。四隻大花圈尤其的乍眼,前面一隻有通常的兩倍大,中央一枚燙金的大“奠”字。別人送的花圈都是普通的毛竹杆,而這幾隻卻是光滑中透著油亮斑點的湘妃竹。那隻大花圈的輓聯是“痛悼人民的好警察石建國同志”“夢幻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馬大和敬輓”;其它三隻略約小一些的,左邊也都是悼念之類的辭條,右邊則分別落了:夢幻娛樂城“賓客美食部”、“娛樂休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