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半路上接你。一會又說:哈利軍已經到了桃園喔,你到了哪裡?邊和平要他不要等,直接去桃園匯合,可老六說什麼也要等在這裡,“順路喔”。那個“喔”字的口語,禁不得讓邊和平想像著一個發達起來的老闆的臃態;但當邊和平追問到他說的還有一個人是誰時,老六卻打住再不肯說,害的邊和平一路只有把所有大院裡的朋友挨著個的想,終是沒有個結果,就感喟:究竟是別離經年了,這一個個的,怕不是狐仙,也都是人精。

的確,眼前的韓建民,早已不是了兒時的那個學鬼子端大槍的圈腿頑童,更不是了那個初到兵團即被人騙去了衣物的傻老六,顯現在邊和平面前的老六:人到中年的發福之態使他魁而不臃,凸凸的顴骨更是襯著臉頰的成熟與剛毅,鼻子下面的菱角形鬍鬚,把個方頭闊臉整體地飾出一種別樣的派頭,魚紋已現的雙目非但沒有半點混濁,睿祥之中透著一股飽經桑蒼後的幹練與機敏。和那如今已不多見的鬍鬚相般配的是一頭濃密的頭髮,不過,由於太過漆黑和光亮,到露出了認真加工過的痕跡。除了一雙圈腿還是窩出了中空的老樣子外,幼時因營養不良而造成的發育不太好的形象,已蕩然無存。他的倜儻不僅在於中年的身材,更有那雪白襯衣領下的紅色真絲領帶,銀灰色的羊毛衫,質地考究的藏青西褲,過膝的黑皮風衣,似敞未敞地用腰繫鬆鬆地束著,一枚分幣大的毛澤東像章就在懷裡金晃晃的時隱時現。腳下,是一雙現今已經少有人穿的半高腰靴子,不過,那靴拭得瓦亮亮晃得見人影,也足以見這個如今已經發達了的老六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尖了。真是士別三日不可刮目,邊和平很難把眼前的這個老六於往昔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老六要邊和平上他的車,邊和平這才注意到停在旁邊的是一輛紅旗,禁不住地對老六開起了玩笑:“呵呵,韓老闆了不得嘛,元首的待遇!這八噸底盤的車我坐的?”“取笑我喔坷垃!”韓建民一邊開車門一邊回道,“別忘了你是國軍大校!我是什麼?私企喔,一個靠個人土裡刨食的私人企業家!”又指了車頭標說:“不過,實話跟你說喔,我買這輛車不是為別的,就是衝的這大紅旗的牌子!”說時還把那油光的腦袋搖搖,像是邊和平理解不了似的。

一坐進車裡,邊和平首先看到的是風鈴樣吊在內視鏡上的一幀很熟悉的毛澤東穿灰軍裝帶八角帽的照片,同一枚打火機大小的菱形招財進寶的金色掛墜兒,下面垂著兩系紅絲穗,他正想打趣你這是懷舊呀還是求財神爺呀,老六的手機卻響了。老六一面啟動了車一面接電話。“迎到了,迎到了,”他轉頭告訴邊和平是謝老轉,“我們正在上路,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到喔,他在這裡。”說著把手機遞給了邊和平。“和平,你好呀!”地道的桃園口音。“西武,你好!你好!我剛上了建民的車。唉呀,真是的,多少年沒見了,我也想你們呀!好,好,一會見面再說。別,別,不用出來接,不用出來接!我們到哪?……”他偏頭問老六,“咱們先到哪去?”老六伸手要過了機子,“喂,你先到我家去,我們在那碰頭喔。”說完便把手機撳了。一旁的邊和平,開始瞧著他一撅一翹的鬍鬚彷彿住唇上的一隻黑蝴蝶在撲打翅膀,覺得好笑,待他撳了手機,方悟到這須不是隨意蓄的,就如趙本山的塌舌帽,也是他混跡商場的招牌,尤其是在他那樣一個偏遠的小縣裡。

上了高速以後,車就箭一樣飛起來。邊和平往後看看,自己的桑塔納2000還算跟的上,不過還是囑老六不要太快。老六笑笑,“放心喔。”說著嗚地又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