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你感覺到了她的快意。“當然是石老三我們五個人了。”你說,“我們已經請好假了,劉排長都答應了。”

她衝你笑笑,你捕捉到她的頭在笑的時候輕輕得搖了一下。“去吧,今天又沒什麼事,一定很好玩的。”你極力地邀請著她,“你看見過海嗎?我還從來沒見過大海呢。”她說她跟她爸爸去過北戴河。你笑,說河我也見過。她笑著說北戴河就是大海。你迷惑,問她那為什麼要叫北戴河?她笑著告訴你那是地名,是中央首長的療養地。你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對她說:“那今天咱們就一快去看看這內蒙古的療養地!”

四月的大漠,雖然還不是早穿皮襖午穿紗、晚上抱著火爐吃西瓜的季節,但當太陽昇高以後,已經很是暖洋洋的了。你們一行六個人,離開了學校的小院,就如放飛的小鳥,揮舞著胳膊,連跑帶跳地在沙海里飛翔。蕩蕩的漠地,在豔豔的陽光照耀下,晃晃地漂浮著一層煙樣的氳氣,彷彿海水在滾著波浪,又彷彿這沙地有靈性似的在跳動。於這氤氳之中,你們就像是半截淹在了水裡,半截露在水的外面,虛虛幻幻,神神奇奇。你們注意到了,許許多多的嫩綠莖葉,已經從枯黃了一冬的草棵子下面伸頭探腦地爬出來了。甚至還發現了展展的沙地上,有開著星兒樣的小花。你們興奮得大呼小叫——漠地的春天終於出現了!

第七章

第七章

儘管石建國在朋友們為他焦急萬分之時,有如從天而降般的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並且一如小時候樣展現著自己的大將風度,說起話來也是侃侃而談,可是,在他內心深處,卻是焦灼不安的,甚至有種惶惶不可終日之感。朋友們的每一個疑慮、每一句問話,都讓他如針芒蜇背樣的刺痛。要是換了旁人,說不定早就包不住了,不是張嘴結舌的不能自圓其說,就是痛哭流涕,向友人張開軟弱的雙膊,乞求那極可能是無望但還是要求的同情和憐憫。但石建國就是石建國,他不會這樣做,他知道這樣做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他是那種背地兒裡隨你說什麼,但當面卻只能是笑,只能說好,只能道硬的人。他的世界觀就是這樣,他就認為:人——就是那麼回事,沒有一個不像終日跳動的活猴。他寧願做一個可惡而硬正的人,也不願叫人說自己是個松包軟蛋。可是這一次,他沒有了根底,他不知道能不能闖將過去?說來話長,就像是一個人為了自己的自尊,容不得別人的一句罵,可對那盒子上明明印著“吸菸有害健康”的香菸,卻能夠一口口不停地欣然納之,當最終躺到醫院的白床單上,當對著那肺部滿是陰影的X光的相片時,回首的只能是自作自受的日復一日的吞雲吐霧。

這兩日裡,正如他所說,自己的行蹤是神秘的。然而神秘是神秘,卻不神聖,就像一隻狗吃了一坨本不該吃的肉,被人趕到了夾衚衕,急不可耐地惶惶找尋著遁跡的生路。為了尋到這生路,他一反了常態:隨身攜帶的手機關了,公安局的警官證匿起來了,標著一級警督銜的制服不穿了,連自己的汽車也留在了家裡,甚或連他的看家本領——平生所學、所用的全部反偵察技巧都爐火純清地使了出來。

那天凌晨,從夢幻娛樂城摸回到家裡的石建國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他想這回搞不好自己這個副局坐的交椅怕是坐不成了,弄不好還要追究刑事責任,要是那樣的話……他不敢再想下去,可又不能不想,馬大棒子要拖我下水,我能撐得起他的這條大賊船嗎?何況現在是已經有兩條人命了。想到人命,他又想到了死在自己身邊的黑牡丹,現在他們報案了嗎?雖然娛樂城是在自己的轄區,可自己進了那裡並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