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漢學家赫伯特曾說:&ldo;伯顏確定的是反對中國人的,因此他與年輕的皇帝衝突激化,而皇帝倒傾向於臣下對中國傳統多少有些關心的蒙古官員。&rdo;其實,這也多少表明了順帝與伯顏在治國方面的矛盾。伯顏初當宰相,輔佐順帝,遵循舊章,提倡農事,減除雜徭鹽稅,賑濟饑民,還算是個明相;但誅殺唐其勢之後,開始專政恣肆,肆行貪暴。任命的官員多向伯顏行賄,天下貢賦多入伯顏家,省、臺、院官多出其門下。伯顏作為蒙古蔑兒乞部的貴族,在草原貴族的支援下,極力排斥漢人官員,日漸跋扈,連順帝也不放在眼中。

伯顏的侄子脫脫雖為伯父一手教養,卻對漢族文化頗為看重,因此後來掌權的脫脫著實進行了一番改革。

黃仁宇先生在《赫遜河畔談中國歷史》中說:&ldo;中國的好幾個朝代,都有&r;&l;中興&r;&l;一事。大概朝代初年的軍制和財政稅收,到中期已失時效,中興需要一番掙扎,一般新的安排或是改組,或是區域性的修正,都要透過社會的中層才能透入到基層機構的民間裡去,這時候不是朝廷的一紙通令可以達到目的,也不是全靠軍事行動所能生效,民間對朝代的信心,常有左右全域性的可能。在這裡我們也可以斷言蒙古人的元朝沒有通這一磁。要不是過去的紀錄太壞,人心離散的話,順帝這一朝,有脫脫的領導力量,修遼金宋三史,修賈魯河,使黃河入故道,又有擴廓貼木兒的軍事領導力量,朝廷又一度使方國珍降伏,恢復海運,看樣子並不是全無中興的希望。&rdo;

脫脫在順帝的支援下推行&ldo;更化&rdo;政策後,朝政為之一新,&ldo;中外翁然稱為賢相&rdo;(《元史&iddot;脫脫傳》)。順帝也開始用心攻讀聖賢書,裁減宮女、宦官,節省御膳、御裝,關心政治,常在宣文閣與大臣商談國事。廣大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知識分子因受到重用,多&ldo;知無不言,言無顧忌&rdo;(《元史&iddot;蘇天爵傳》),歡呼&ldo;至正賓興郡國賢,威儀重見甲寅前&rdo;,準備在&ldo;至正中興&rdo;中一顯身手。

然而,順帝與脫脫在才能與氣魄上都有些缺陷。脫脫在治國方面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雖然上臺之初,他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伯顏的排漢政策,恢復了科舉取士,重開經筵,又修《宋史》,提倡文治和經史,但在國家的大政方針上他並沒有多少建樹,改革措施流於表面而未觸及根本,結果必然以失敗告終。

如果只從前面來看,元順帝以一個孤兒的身份登位,孤單無援的情況下,化解了多次權臣逼宮的危機,實屬不易,讓人不禁想到了康熙。然而,順帝的溫平卻讓他甘於沉浸在後宮的溫柔鄉中,又如何能夠承擔中興大任呢?

石人一隻眼 挑動黃河天下反

脫脫雖然才能有限,但終究給大元帶來一絲&ldo;中興&rdo;的希望,脫脫第一次當政期間,連順帝也大有勵精圖治、大幹一場的意思。誰知,此時,政治紛爭又開始了。脫脫執政不到4年,便因政敵的攻擊,於1344年被迫辭相。之後的5年中,元朝的政治機體日益腐化,問題叢生。順帝不得不於至正九年即1349年再次任命脫脫為相。

脫脫二次為相後,面臨的是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而他自身的短板也暴露無遺,治河與變鈔兩項舉措,看似英明,實為敗筆。邱樹森先生在《元朝史話》中說:&ldo;如果說,元末農民起義是元朝社會矛盾發展的必然結果,那麼,&r;&l;開河&r;&l;和&r;&l;變鈔&r;&l;就是這次大起義的導火線。&rdo;

至正四年五月,大雨二十餘日,黃河暴溢,北決白茅堤(今河南蘭考東北)、金堤。沿河郡邑,包括山東、江蘇、安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