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人騎軍與周人的東府軍猛烈撞擊在一起的時候,從大方峪方向出發的援軍已經跑了三十多里路,距離戰場邊緣不足十五里。

一路狂奔,區區三千五百人的隊伍居然拉成了一條長達一里多地的直線。

沒辦法,李輝摳門,派出來支援的絕大多數都是步卒,騎軍只有一小隊,三百騎,可這三百騎也不敢脫離大部隊太遠,萬一遭遇魏軍,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好像變天了,你看前面,電閃雷鳴。”馮啟年在氣喘吁吁中不經意抬頭。

“嗯,不是那麼簡單。”

鄭九早就注意到了前方的夜空,知道有修士藏在雲層中,可是越是接近,心就越往下沉,強大而又恐怖的氣息何以如此密集?

神識放不出來,只能憑敏銳的感知力捕捉細數,怕是有兩三百名修士之多……

不對不對,地面的戰場上居然也有修士存在,藏在其中隱而不發,是何道理?

鄭九心思急轉,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就如同他經歷過的北勝關之戰一樣。

前方恐怕是個超大的火藥桶,或者更明確的說是個大陷阱。

順著思路往下琢磨,越是琢磨,鄭九就越感到可怕,那種十分森冷的寒意瞬間襲遍全身。

開戰以來,種種謎團似乎一下子自豁然開朗。

為何叫國戰?大周國皇帝李戴士親口宣稱!

可冠以國戰之名,含山縣的邊軍卻何以打的那般拉胯?指揮不當,進退無序,萃華宗的仙師允諾後又食言,導致周軍死傷慘重。

這叫國戰?李戴士腦子抽了胡言亂語?

若含山縣渡口之戰的糟糕表現是障眼法,只為給大方峪的周軍主力創造機會,讓魏人摸不著頭腦,貌似說得過去。

可接下來的邏輯就很牽強了,逼迫魏主從韓國退兵?拿下大方峪實則已經握足了籌碼,但與國戰差的太遠了吧?

又或者為了進一步奪下臨倉城?然後再深入魏境腹地,直搗黃龍?

意義何在?真要佔領整個大魏國麼?

周人的底氣又在哪裡?

依靠區區的府軍?那豈非是痴人說夢?

除非萃華宗決定對青陽道門全面開打,可是這種機率,又有誰能說的清楚?

就算能順利的拿下臨倉城,可區區幾萬人,就算再如何勇悍,莫說深入魏境腹地,立足都成問題。

真以為青陽道門是傻子麼?

可他們卻動用了靈舟……

魏軍主力從韓國戰場撤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馳援臨倉……如此看來,青陽道門這回還真就蠢了。

都是在做局,魏人想吃掉周軍主力的同時並不願意放棄韓國戰場,而青陽道門想借東府軍這塊肥肉將潛入魏境的萃華宗子弟一網打盡。

可是,萃華宗想要把他們全部幹掉!

包括青陽道門參戰的所有修士,魏人最精銳的騎軍主力,臨倉城及周邊地區數十萬百姓,還有……

鄭九想著想著,禁不住額頭上已滿是豆大的汗珠,若是一切成真,周魏兩國一定元氣大傷,幾十年恐怕都緩不過勁兒來。

如此絕戶計,是哪個王八蛋想出來的?!

“喂喂,你怎麼了?剛才我說話你聽見了沒?”馮啟年拍打鄭九的肩膀。

“啊?你剛說什麼了?”鄭九的確走神走的厲害。

“我是說,有個騎著馬的貴人混在我們隊伍後面。”馮啟年壓低聲音。

“什麼人?”鄭九一扭頭,看見了偽裝成軍卒的李默魚,頓時被噎在了當場,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銀州城外一身江湖打扮、十分自負卻又蠢的令人頭疼的輕功高手的模樣。

這便要命了。

馮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