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沒了。”

“什麼時候的事?”千尋一怔,今天才剛剛開始,何以賴笙歌如此……

快步出門,外頭陰雲密佈,千尋只覺得迎面的風,忽然冷了很多,不由打了個冷戰。綠萼急忙取了披風為千尋繫上,“大人小心著涼。”

千尋頷首,“少將軍現下何處?”

綠萼道,“將軍府後院,應大人已經過去處置了。”

海棠昨夜沒了,天未亮賴笙歌卻服毒自盡在房間。是巧合還是人為,多少人猜測少將軍與海棠的關係。當初賴笙歌天天為海棠煎藥,這份情深意重,多少人都看在眼裡。如此猜想,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後院擺放著兩副棺木,千尋站在那裡很久。

海棠躺在裡頭,容顏如生,唯一的不同的是,死去的臉上有著與賴笙歌一樣的慘白如紙。冰冷僵硬的身子,再也不會哭,不會笑,再也不會喊一聲“大人”。

左邊是海棠,右邊是賴笙歌。

千尋忽然想起了在墓室裡,賴笙歌說的那句話。

他說,若是死在這裡,我把另一副棺槨給你。

拳,不由的攥緊。千尋深吸一口氣,撫上自己的護腕,仰頭時彷彿天上的陰雲更濃厚了些。低眉望著賴笙歌的屍體,面容安詳,他慣來都是這樣一副表情。

應無求走來,“指揮使有命,賴笙歌送歸故里。到底他死死守護住分佈圖,也算是有功之人。賴濤當年是奉命駐守華陽城,是故並非華陽城本土人士。”

手一揮,便有錦衣衛上前蓋棺。

“要送出城?”千尋看著應無求。

應無求頷首,“是。至於海棠的事情,指揮使吩咐,綠字部的人交由你全權處置,任何人不得過問。”

千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語罷,扭頭望著慢慢陷在黑暗中的賴笙歌。

那個一曲笙歌盡悲涼,訴不盡天道無常的男子,終於得到了屬於他的安寧。他本來就是這樣安靜的男子,撫琴山林,靜水深流。

“大人,那海棠……”綠萼望著賴笙歌的棺槨被抬出去,不由的蹙眉。

千尋站在海棠的棺材旁,半垂著眉眼,面無表情的開口,“你知道她最後說的是什麼嗎?”

綠萼一怔,“是、是什麼?”

“她說,終於可以留下來了。”千尋哽咽了一下。那一張一合的唇,旁人瞧不出,她卻瞧得清清楚楚。

她說,大人,我終於可以留下來了。

“大人的意思是?”綠萼蹙眉。

“就埋在賴家舊宅外頭,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賴笙歌的地方。”千尋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走。沒走兩步,又定住腳步,出神的望著海棠的方向很久。

回眸的瞬間,千尋眼底的光悉數黯淡下去,幽冷而無溫。

去找樓止的路上,千尋察覺所有的人都在搬移,心下明白了不少。樓止站在高高的城門樓上,俯瞰著城內的一切,容色肅靜而冰冷。

“在這裡等我。”千尋朝著綠萼道。

綠萼頷首,退到了一旁,目送千尋走上城門樓。

緩步站在樓止的身邊,換做旁人早就被他的天罡元氣震飛出去,不死也殘。深吸一口氣,千尋抿著唇,“師父這是要班師回朝嗎?”

“百官聯名上書彈劾錦衣衛,皇上下了旨,三道諭令金牌敕令回朝。”樓止說這話的時候,容色極為平靜,似乎早已料到,又好似另有打算。

“師父會是束手就縛之人?”千尋劍眉微挑。

樓止突然轉身,直接攬了她的腰肢入懷,邪肆的臉上依舊是蠱惑眾生的魅笑。豔絕的唇勾起涼薄的弧度,迷人的曼陀羅香氣就吹在她的臉上,“若為師束手就縛,豈非又給徒兒欺師滅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