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精靈。待要抬步出出,那小廝又轉了來,將出兩個小布袋,一個裝著半隻熟狗,一個摐著麵餅雜蔬。慕容飛見他恭順異常,便笑而接下,問了姓名,原來這小孩也有十八歲了,姓陳名二倌。

閒話少敘,慕容飛離了鎮店,打聽了路徑直往東行,晚些時候才行了三五里路,原來臨近河口水岔,再沒有直行大路,總是曲折,天色已晚,尋了個水碼頭木屋,迎水而居,沒甚桌椅,席地開啟布袋,就著狗肉麵餅大吃,須臾食畢,那狗肉燥熱,只要尋水,便出了木屋,徑到水邊,正要蹲身取水,忽然隱約聽到岸邊蘆葦蕩裡有聲悉悉索索,慕容飛初時以為是大蛇之類,自己何懼,凝神以待,片刻,蘆葦叢裡一撲,跌出一個身影。直往水中而去,慕容飛連忙飛身上前,一手抄住,那人踉蹌至此,閃出蘆葦,力盡神疲,腳下發軟,剛要墜水,總算被救,不覺驚呼一聲。待慕容飛細看,竟是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只見此女,環佩散亂,衣裙零落,裹腳布拖出二三尺元,頭髮披散,十指斑駁,顯然連滾帶爬,在蘆葦蕩裡受盡了苦楚,雖有三分顏色,奈何渾身淤泥臭氣。

慕容飛單手一橫,將此女架到木屋裡面,她只是氣喘,顯是勞累過度。慕容飛又出屋取了乾淨水來,待她喝了幾口,終於順過氣來,不及作禮,開檀口輕道:“奴家杜賢君,謝過俠客爺救命之恩。”慕容飛一愣,笑道:“你便是白日招搖過市的什麼‘賢君’?,如何落到這般地步?”那杜賢君又緩了幾緩,開口言說。原來她本是本地人士,因家貧,沒奈何入了娼門,總算人才出眾,媽媽要著落他錢財,至今十六歲,還不曾梳弄,近期不知交了甚華蓋,來了一夥世家公子,都是有權有勢的強人,見了她,直道爛雞窩也有金蛋,把她從青樓一路抬到水邊,上了畫舫,強要梳弄,她那媽媽見了人家聲勢,又得了錢財,哪敢高聲。這杜賢君雖久在娼門,但性子最是倔強,寧死不屈,慢慢幾個紈絝失了興致,和其他妓子猥戲,卻把這賢君拋到近岸蘆葦蕩裡,杜賢君掙扎爬起,畫舫早走得遠了,呼喊不起,她身形瘦小,那有什麼力氣,又不辨方向,在蘆葦叢裡掙命,總算天無絕人之路,好不容易趟出生天,被人救起。慕容飛見她悽苦,雖是妓子,心性不俗,便問道:“杜賢君,你可願脫了那苦海,尋個穩便人家過活。”杜賢君不顧滿臉泥水,哽咽道:“全憑恩公安排。”慕容飛聽她說了是當地人士,心中靈光一動,“你可認得,近十里外,那小鎮店裡的陳二倌?”“奴家識得,自小便認得,還有淵源。”慕容飛聽她又說,原來那陳二倌年齡雖不大,性子卻執拗,曾辛苦攢了幾年錢財,兌換了一錠大銀,做了杜賢君的一次茶圍,只可惜天涯淪落花與草,緣分如風又似水。

慕容飛聽得還有如此淵源,心中大喜,一力承當道:“此事只管著落我身上。你的賣身名狀何在?”“在李媽媽手中。小女子早就攢夠了贖身銀子,媽媽只是不肯。”“名狀上的是生是死?”原來古時賣身,契約所寫有官有私、有長有短、有生有死。沒入官坊為官,私家養妓為私,終生訂約是長,有緣由進出為短,生契可贖,死契難走。那杜賢君道:“小女子是舅父寄賣,生契可贖的,只是舅家早就無處尋找,無人來尋。”“如此最好,且歇一歇,天明我自有主張。”言畢,慕容飛尋出木屋,採了乾燥蘆葦,撿了枯枝,於屋內泥地處升起火來,讓杜賢君烘乾衣裙。又將出剩食,讓杜賢君略吃一吃,那賢君只吃了半隻餅子。慕容飛又見那賢君畏畏縮縮,頗有些話說也似,不禁大笑一聲道:“我知你心意,我雖是江湖浪子,但也有月老之雅,今日既答應你做媒,不會落空,你我可認作兄妹。”杜賢君大喜,大禮參拜了劍聖,慕容飛見她睏倦,讓了石桌,鋪設了蘆草,安排杜賢君睡下,自己卻靠著木屋樹壁向火。

那杜賢君驚恐了半日,總算安穩,登時沉沉睡去,整個人蜷成一團,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