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上吊死的人死狀都不怎麼樣啊。”方奇之說,“眼球凸出,舌頭伸出來,面目猙獰,大小便失禁……那可太悽慘了。”

田牧歌抬起頭說:“我見過比這更加慘烈的死狀。”

“你家刀呢?酒我就不收了,反正也拿不走,但是這個繩圈我得拿走。省的你哪天心情不好把頭套裡面去了。”

“想死的話,方法多了。你用不著跟葉子一樣緊張。那個繩圈我放在那好幾年了。最初是想套進去的來著,但是沒有勇氣。”

方奇之一拍手:“這就對了!不要喪失生活的勇氣嘛。”

田牧歌只是靜靜看著方奇之。

“你要這麼想。你爺爺、你父母、你兄嫂都在那場事故里面死了,但是就你活下來了。那你撿了條命活下來就是延續他們的生命啊。你要真想不開,這條命不是白撿了嗎?”

“口才真差。”田牧歌評價道。

方奇之撓撓頭,他本就不是什麼辯才。

“把繩圈給我留下。這也是我思想過程轉變的一個見證。”田牧歌說,“看著它我才能想起,那時候生不如死的感覺。作為交換……我以後不喝酒了。”

方奇之沒想到她轉變這麼快:“有這麼兒戲嗎?”

“剛才騙你的。我打好這個繩圈後,其實試過了。”

方奇之愣了一下。

“勒進去的那個時候,我發現我並沒有死去的勇氣。最後我拼命地掙脫了。然後給自己灌了一瓶酒,從那以後,我才開始喝酒了。”

“看樣子你還是喝酒吧。”方奇之拽著這個繩圈,試圖把它拽下來,“但是這繩圈我覺得最好撤掉。”

試了幾下發現自己實在不能把這個繩圈給拽下來,方奇之也就放棄了。

方奇之找到了廚房裡面唯一一把刀。看造型似乎還是一把水果刀。

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田牧歌已經站在酒櫃前面,輕車熟路地從裡面拿出了一瓶洋酒了。

“飯都不吃就喝酒?”

“冰箱裡沒有東西了。”她沒有拄拐,一瘸一拐地走回沙發,順帶把酒的瓶塞給擰開了。

“幫我從廚房拿個杯子,冰箱裡有冰塊。”

方奇之問道:“你廚房沒用過吧。”

“你怎麼知道?”

“燃氣表就沒有走過字。真不知道你平常都吃什麼。看起來也沒有出現營養不良的情況,手臂的肌肉線條比我還明顯。”

“隨便吃點東西不就行了?麵包、黃油、生菜和火腿片。足夠活著了。”

“生命維持餐?那我建議你,壓縮餅乾配維生素片,也能活。”

方奇之對著田牧歌放了個小嘲諷,才拿了個玻璃杯,到冰箱這裡。

開啟冷藏層,冰箱裡空空如也,只有些包裝袋。仔細一看,包裝袋不是切片面包的,就是火腿片的,亦或者是黃油的。

其中還剩下了一點生菜葉子。

“得,看樣子不用擔心你喝酒出問題了。光一個吃飯問題你遲早得出事。”

說著,方奇之開啟冷凍層,從一堆冰塊裡用勺子舀出了幾個放到杯子裡面。

“以後還是喝黃酒吧。”

“為什麼?”

接過方奇之遞來的杯子,田牧歌緩慢地拿起酒瓶,將酒倒入其中。

“喝黃酒得加熱。你這一年四季吃冷食和冷酒,腸胃遲早壞掉。”

田牧歌正要把杯子放到嘴邊,卻被方奇之一把奪走。

“你……”

“別誤會,酒可以繼續喝,但是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個約定。”

“你又想搞什麼花樣?”田牧歌看著方奇之,左手已經拿起柺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