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水把陳曉明請到凳子上,給他倒了杯茶水,“陳老弟,有沒有適合我們村,生長週期沒那麼長,最好是一年的藥材。”

陳曉明搖搖頭,直截了當地告訴劉德水,”沒有。“

劉德水有些幽怨地看著陳曉明,恨他是個直腸子,半點不知道迂迴。

“黃泥崗冬天冷,只能種耐寒的藥材,作物生長溫度佔主要,據我這幾天觀察,你們這裡沒有棗樹,劉書記,棗樹在我們那裡很常見,咱們雖然離得不遠,但冬天溫度至少差5度。”

“但冷也有冷的好,你們這裡種出的龍膽,肯定比我那邊好,你們村有沒有包地的,我包兩塊。”

這人,平時傻乎乎的,遇到中藥材的事見縫插針,精明得很。

沒有了別的選擇,劉德水當即決定,種龍膽草。晚上他讓自己媳婦準備一頓家宴,把陳秀麗也請來,給陳曉明踐行。

陳曉明在酒桌上還不忘交代劉德水,幫他留意包地的事,等春天播種的時候他再過來。

這次劉德水沒有大張旗鼓地用村裡的大喇叭喊話,經過先前的教訓,他也品出來了,上杆子不是買賣,這句話在黃泥崗特別適用。

紅石砬的大平地是黃泥崗最好的地塊,每家都只有幾根壟,像劉德水家是8壟地,差不多有1畝半。

劉德水去找了老周家,他們兩家的地挨著。

周家聽到劉德水要換地種,十分好奇,尤其是對方還願意用兩畝地換他家的一畝半,這不是正常人能幹的事。

周大媽話說得婉轉,“書記,換地倒是行,我們也得知道是為啥呀,要不出去別人問,我們也不好答。”

“哦,我要種藥材,我家那8根壟太少了,想再多加8根。”

“什麼藥材?連書記都想種。”周大媽來了精神。

劉德水見有人上鉤,心中暗笑,他面色不顯,“種點龍膽草,你們考慮考慮,要是不願意,我再問問老史家,他家那邊是6根壟,我有點嫌少。”

劉德水走後,周大媽和周大爺商量,“劉德水家裡可不差錢,他都能種的藥材,肯定一本萬利,你要不出去打聽打聽?”

周大爺也有同感,“是呀,先前讓我們種木耳,種香菇,他都不上手,這回自己偷摸就要種,肯定是好事,要不不能這麼捂著。”

不過區區幾天,劉家來了一波又一波打聽龍膽草的村民,劉德水穩坐釣魚臺,一律回覆,龍膽草,一種普通藥材。

他的態度越是這樣,村民越發心癢,覺得有貓膩。

劉嬸看他樂得晚上吃飯多喝半杯酒,不免吃味兒,“為了村裡你是什麼招都想到了,也沒人領你的情兒,你圖啥?”

“就圖當了二十年書記,沒做出過成績,臨了想做點事,等我死了那天也可以大言不慚地說一句,這輩子沒白活。”

“像你這麼說,我這輩子就白活了,就伺候了你們爺仨兒。”

劉德水舉起酒杯碰了碰劉嬸的杯子,“你勞苦功高,是咱家的大功臣,龍膽草這個專案我看行,等賣錢了,我給你買個大金鐲子,戴著手腕子都抬不動那種。”

劉嬸笑著喝乾杯中酒,“說好了,但凡是手腕能抬起來我都不幹。”

如此又過了幾天,劉德水在廣播裡喊話,先前打聽龍膽草種植的村民到村委會開會。

大夥兒被吊起的興致,終於找到了釋放口,人烏央烏央地進到村委會,那些家裡男人出去打工的,就派女人來。

劉德水把龍膽草的情況一五一十和大夥兒講了一遍。

“這個藥材哪都挺好,就是種下得三年才能賣錢,我家裡沒學生不著急用錢,種它挺合適,像你們家裡孩子等著交學費的,等著結婚的,最好還是找找別的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