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秀麗不請自來,主動上門,齊鳳英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錯愕,然後很快換上笑臉,招呼她進屋坐下。

坐下後,齊鳳英沒有問陳秀麗是否吃了飯,也沒有看她懷裡的周怡君。

陳秀麗心中涼了半截,已然明白了齊鳳英的態度,她乾脆開門見山道明瞭來意。

周炳仁對她的態度和過去倒沒什麼區別,只是還是那套說辭,“那邊也不說不賠,就讓我們等著,為這事,光縣裡我都跑了七八趟,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我估摸著多少能賠一些,但肯定也不會太多。”

“爸,要不你把那邊的地址給我,我去找他們,我抱著孩子過去,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孤兒寡母的,李光頭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總不能賴賬。”

未等周炳仁說話,齊鳳英在一旁開了腔,“秀麗,你還是別去了,那李光頭可不是個老實且,黑白兩道都有他的勢力,咱們普通人心軟,看見孤兒寡母的有憐憫之心,他才不管這個。這事還是讓你爸處理,等有了結果,媽一定告訴你,你放心,他賠多少,我都給你。”

見婆婆這麼說,陳秀麗也不好再堅持,抱著孩子回了家。

等她走後,周炳仁滿面愧色,將一杯散白一乾而盡,“這麼辦事對不起大軍,那畢竟是他的親骨肉。”

齊鳳英冷著臉,面露不悅,“你也沒說錯,那錢是沒到咱們手裡,李光頭雖然答應了給咱們8萬塊錢,可也只是嘴上說說,這錢沒到手,誰知道是真是假?”

“萬一,”齊鳳英為自己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最後沒有這些錢,我們卻和她說有8萬,她也得懷疑是被我們私吞了,左右都得落埋怨,還不如錢到手了再說。”

周炳仁撫面長嘆,“你也不用說這話哄我,你打的什麼主意我知道,前幾日你接小二的電話我聽到了。”

齊鳳英惱羞成怒,推了周炳仁一把,“知道了你還裝好人,我也是沒辦法,小二要在城裡買樓,這不是幾萬塊就能打發的。如今我們就剩這一個兒子,不緊著他難道緊著那倆外人?不用這個錢,你拿什麼買?靠你的畫,還是一個月那千八百的工資?我只要一想到有個那麼大窟窿等著我,晚上都睡不著覺。”

周炳仁被妻子一頓搶白說得啞口無言,除了嘆氣還剩嘆氣。

白露過後,下了一場秋雨,天氣涼爽了起來,到了撿蘑菇的時候。

恰逢週末,陳秀玲被姐姐陳秀麗抓了壯丁,留在家裡看著還不到兩個月的周怡君,她挎著大筐進了山裡。

大青山是有名的蘑菇產區,山上光是能吃的蘑菇不下幾十種,其中有名貴的比如猴頭和松樹傘,可以賣到上百元一斤。

嫁給大軍這幾年,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享了幾年清福,但陳秀麗仍然願意往山裡跑,春天的野菜,秋天的蘑菇,哪一季她都沒有放過。只不過那時候更多的是為了嘴上的一口吃的,現在再往山裡跑,當然也是為了一口吃的,卻全然不是原來的意思了。

周建軍人不在了,給陳秀麗和孩子留了一筆不大不小的存款,一共有6萬塊錢。這筆錢陳秀麗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會用。陳秀麗相信,只要靠著大山,憑藉自己的雙手,她一定能養活得了自己和孩子。

在山裡走了兩個多小時,陳秀麗的乳房漲得有如石頭,她的奶水好,完全夠周怡君吃。她找了一處隱蔽處,洗乾淨手,撩開衣服,把奶水擠到早已經準備好的瓶子裡。家裡有冰櫃,每日多出來的奶水,陳秀麗都會把它擠出來,標好日期凍上。

乳房空了以後,陳秀麗輕鬆不少,行動更自如了。她靈巧地穿梭在林間,大筐很快滿了。沒有遇到猴頭菇,不過撿了不少松樹傘,榛蘑。陳秀麗喜歡吃松樹傘,不過最愛撿榛蘑,因為遇到了就是一大片,省時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