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走出多遠,還是聽見程敬南的聲音,:“敏嘉阿姨,你走吧,我求你走吧,離婚協議書我已經讓胡疏送給你了,我的事以後都不用你管,你走好不好?”

這從來未有過的虛弱,彷彿帶著幾絲懇求的意味,讓白敏嘉在門控停頓了數秒,但最後她仍是選擇裝作沒聽見他的話:“我……我去幫你叫醫生來,醫生說你醒了就叫他。”

說著要走,程敬南急了,掙扎著下床,可是他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到他自己都想不到的程度,他這樣一動想叫住白敏嘉張口卻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眼前一黑,人又往後栽倒,頭“砰”地撞在櫃子角上,程敬南這麼大塊頭,倒下來的力道可想而知,他馬上又昏過去。

白敏嘉嚇得臉全白了,慌忙跑過去扶他,程敬南緊閉著雙眼早已昏迷,白敏嘉看他那毫無血色的臉頰,眼淚一下子衝上來,顫著聲音哭喊:“敬南,敬南,你怎麼了啊,你別嚇我,醫生,醫生……”

經過的護士聽見白敏嘉淒厲的叫聲,嚇得引了好幾個醫生來。醫生吩咐護工把程敬南小心翼翼的抬到床上,檢查了一番,對身邊的護士說:“準備一下,病人傷口很可能再度裂開,需要馬上動手術,通知手術室。”

程敬南車子撞在高架橋的護欄上,肋骨斷了幾根,脾臟也被刺穿大出血,他這樣的情況若再晚幾個小時發現,很可能因為出血過多導致死亡,這也是白敏嘉此刻深深恐懼的根源。

程敬南很快便被送入手術室,白敏嘉沿著走廊哭了一路,到了手術室的門口,護士毫不留情的把她關在了外頭。

她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焦急的等,手術室的門開開合合好幾個來回,手術室的燈才滅,醫生陸續走出來,她跳起來:“醫生,他怎麼樣,他還好嗎?”

為首的醫生安撫說:“病人切除了一部分脾臟,情況基本控制下來,但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千萬不要再刺激到病人。”

白敏嘉慌忙連聲點頭稱是。

程敬南又昏睡了許久,這天傍晚時分,醫院走廊裡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聽上去來人看來很是焦急。那正是黃岩,她穿著高跟鞋卻比胡疏走得還要快,領著他們的那個護士也不敢怠慢,幾乎是小跑著跟上黃岩的步伐。

病房內的加溼器仍舊吐著淡嫋的白煙,程敬南眉心緊蹙,嘴唇灰白,那樣了無生氣的躺在白色的被子下。黃岩推門一看,淚就湧上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強悍的,精明的,哪裡見過他這樣孱弱可憐的樣子,她想起醫生說的那個“導致死亡”心裡就控制不住的恐懼害怕起來。她輕輕走近,坐在床邊,眼淚悄然無息的掉了一串,胡疏進門恭謹的叫了一聲:“白董。”

白敏嘉蒼白著臉朝他略微一點頭。

胡疏見黃岩哭成那個樣子,不免動了惻隱之心,走上前去遞給她一方紙巾安慰道:“醫生說只需靜養,很快會好起來的,別傷心了。”

黃岩卻不知為何動了氣,也沒接他的紙巾,忿忿道:“你們這些人當真要他真的死了,才稱心如意了是吧?”

胡疏手尷尬的遞在半空,什麼話都不好說,只是他們背對著的地方,白敏嘉的臉煞白煞白,嘴唇微微發著抖。

黃岩的淚水打在程敬南臉上,他眼皮微微動了動,便睜開來,看著黃岩那哭花了的一張臉,半是寬慰半是玩笑說:“黃岩,你怎麼哭了,我還沒死呢,為我這種人哭不值得!”他和黃岩都是精明人,甚少為什麼東西掉動情,更何況掉眼淚。

黃岩用手胡亂抹一把淚水,盈盈淚光中看著程敬南慘白的臉色,恨恨的說:“程敬南,我就要為你哭,你管不著。”

若是在尋常,程敬南聽見黃岩這樣的對白,肯定要嘲諷一番,可是這時候他卻始料不及,臉色灰了灰,不好刺激他,黯然的看著黃岩淚水縱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