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終於能體會到自己深愛女子的心情:她必然也是帶著內疚和不安面對自己,也是不敢面對他的一切努力。

君莫抬起眼看他,他早已鎮定如常,注視自己,雙眼明亮。

他的態度卻是難測——最壞不過就是再不見面,別緻的人生插曲——應該會難過,卻也不至於悲慟欲絕。她有些迷茫的看著他,抿緊的嘴角那樣子剛毅——如果自己再年輕些,正是對都市童話著迷的時候,整日幻想自己踩著高跟鞋,穿行在忙碌的都市中,終於遇到自己的王子,該多甜蜜——原來只是遲了幾年,當一切真的發生,心境卻截然不同。

“什麼時候走?”他突然笑著問,“要不要幫忙?”

“不用客氣,我的東西不多——衣服和書而已。先回家過個年呢。”君莫看著窗外,低低應道。

這樣子的寂靜,真是難得,只有空調暖暖的送氣聲和屋外隱約的雨滴聲。

“君莫,你還記得我的話麼?”他忽然覺得自己很久沒有喊過她的名字,心跳竟然也微微加速,“原來我一直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真是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究竟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早已經不重要。這條路走得艱辛,他也不在乎。只是還記得自己的話,一定要有耐心。他在心中默唸一遍,似乎要堅定自己的心意。

他說得苦澀,“其實我本不該這麼過問你的私事——可是,我至少要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從來沒有那麼明白的說過,我擔心,你是不是一直誤解成了另一種感情。”

他本想一鼓作氣的說下來——可是那麼困難——這樣低姿態的講話,讓他開始覺得惶惑。原來真的有一句話說,愛情讓一個人變得卑微。他見君莫微微移開了目光,一顆心悠悠沉下去。

原來勵志的故事,真的只限於事業。韓自揚覺得沒有必要說下去了,她那樣子聰明,才這樣通透。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懊惱挫敗得想轉身離開,早已對她泥潭深陷,脫身談何容易?

他最後微笑,瀟灑如故,淡聲說:“辭職也好,總是別委屈自己。”

統共只有一把傘,車子又離得有些遠,韓自揚開啟傘,君莫走在他身邊。傘面很有些小,他便攏著她的肩,微微靠近些走。韓自揚自己並不知道,他這麼用力的抓著她的肩膀,雨水雪片噼啪打在水面上,周圍這麼寒冷,他卻徒勞的覺得溫暖。

其實小區近在門口,他突然說:“我送你進去。”君莫愣了一下,便隨著他的腳步一步步的走。到了樓下,他的半邊身子已經被雨水打溼,他並不甚在意,只是笑:“快回去吧。”

君莫向他道別,卻聽他在身後低低的笑了一聲,真是帶著磁性,逼得她回頭——他抬步走近,伸手替她攏了攏髮梢:“短髮真的很好看。”

君莫拉開窗簾一角,那個身影在雨雪中向外走去。相識後,他從未給她凌人的壓迫感,但她也知道他這樣的人,必然有自己的堅持——然而他剛才的話,卻那樣柔軟,柔軟到她心痛。一樣的風雪夜,曾有一個人用近乎粗暴的吻讓她動彈不得,但她固執的離開。她看著那個背影,恍若時光倒流。

那一次,分開到現在,她似乎從未在自己的夢中醒來;這一次,有人想要接近了,她卻懶懶的在他面前關上門。

或者,這也是慣性使然;或者,兩次都會敗給堅持這兩個字。

第二日起床,稍稍賴了一會,立刻大叫不好——雖然不過九點,卻足以讓恩平充分展示她某一部分的天賦了。可是手續還是要辦。她告訴自己真的勇士要敢於面對鮮血淋漓的人生,可是才進行政樓,許經理曖昧不定的輕柔嗓音已經飄了過來:“來辦手續麼李經理?”

新晉升的房務部經理,果然說話也開始深奧,有足夠的自傲:“準備去哪高就呢?”

君莫還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