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種的器皿首飾歷來佔多數。或是鍊墜,或是耳環,或是髮簪,總少不了那抹晶亮的翠綠。可是這樣由一塊整玉雕刻而成的翡翠香爐並不多見。出過水的表面上,每一道起伏都有著亮澤的高光線,又因是高檔貨,日子雖然久了,可是光線似乎依舊可以穿透晶體射過來。整個物件外精內華,分外奪目。

許雲峰身後的兩位太太就在談論這件香爐的由來。

〃段家老爺子聽說祖上是八旗,避兵災時舉家遷到杭州的。不過聽說熬到了辛亥革命前,已經是不行了。土地漸漸賣了出去,鴿蛋大的祖母綠都當掉了。〃

〃人家子孫爭氣,革命後硬是又把風光局面拼了回來。當年南下時,黃金也是裝在箱子裡運。東南亞經濟不景氣的時候,都挺住了沒倒。〃

〃那又怎麼樣?遇到不爭氣的後人,再厚的家底也當打水漂。不然你我怎麼會坐在這裡看他們拍賣家當來抵債?〃

〃你看那香爐,多好的翡翠。〃

〃舊東西,兆頭不好。我聽段家人說,以前這香爐點起來後,總會感覺家裡有個人在走動,怪嚇人的。〃

忽然間,聽見主持人在喊:〃一百五十萬!〃

許雲峰急忙收回心思,舉起了手。

〃一百七十萬。〃

無人附和。許雲峰微微笑,敏敏的父親喜好收藏古董,老早就贊過段家這件香爐。他若是能標去給他祝壽,一定能討得老人家歡喜。

正在得意,主持人忽然改口,喊:〃一百八十萬!〃

誰?許雲峰急忙舉手,然後回頭張望。一株散尾葵擋住了視線,後面一個白衣女子接在他後面舉起手。

〃兩百萬。〃

許雲峰牙一咬,再次舉手。

白衣女子緊追不放。

周圍起了小小騷動,現在場裡只有他們兩個還在出價。綠色葉子後面,那穿著白色旗袍的女子似乎還很年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有大把的空閒和金錢,選擇來拍賣場打發時間。

價格已經接近許雲峰心裡的頂點,漸漸感覺力不足。

女子卻是毫不猶豫地再次舉手。

〃二百五十萬!〃

許雲峰終於放棄。那邊,白衣女子也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

她才二十出頭,白底撒花的旗袍,烏髮盤成髻,更襯得肌膚雪白,一張鵝蛋臉甚是好看。尤其是一雙褐色的眼睛,盈盈一汪水似的,卻有犀利精光乍現。她看到許雲峰,轉身姍姍地走了過來,一陣清幽的暗香也隨之飄了過來,讓人心裡一陣悸動。

〃許先生?〃她的聲音柔柔的,非常動聽。

許雲峰很驚訝:〃我們認識?〃

女子微笑:〃多謝成全。〃

許雲峰訕笑,假裝大方:〃不過是件小玩意,君子不奪人所好。〃

女子柳眉一挑,把目光投向展臺。那翡翠香爐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正發散出璀璨光芒。她微微眯著眼,眼神彷彿越過那香爐,望去極遠的地方。

〃那是件晚清時的香爐呢。據說它是段家祖傳之物,戰亂時遺失了,段老爺子經歷千辛萬苦又把它尋了回來。然後一直都帶著它在身邊,可見感情非常深厚。〃

〃可是到了最後,還不是給子孫拿出來變賣。〃許雲峰不以為意,〃香爐若有魂,一定止不住淚流。〃

〃許先生怎麼知道這香爐沒有魂?〃女子側著頭,眼波流轉,嫣然一笑,那一瞬間,直教人想到〃傾城傾國〃一詞。

許雲峰愣了愣,等他回過神,那個白色身影已經走到大廳門口,上車而去。巧就巧在這裡,那兩位太太像是給這一幕做註解似的,又討論起來:

〃白月這次又是滿載而歸。〃

〃家底豐厚就是這點好,看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