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偉恨得牙根發癢,他不服,也不甘,“怎麼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了。”

霍霆指節蜿蜒撐在太陽穴,夜幕已到,窗外最後一縷夕陽的霞光收斂,沉落在天際。

他也嘆。

眼瞳裡似乎閃爍著這些年來的叱吒黑道,捲動風雲的萬丈豪情,馳騁沙場的瀟灑絕倫,深陷情愛的柔情婉轉。

一幕幕,一樁樁,熱烈滾燙。

“是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嗎?王法道義綱常所不容的歹徒,這是我們命定的結局,若真等到兵臨城下的那天,我能護住的人會越來越少。”

朝隨金谷宴,夜伴紅樓娃。

休道歡愉處,流光追暮霞。

莫利山立直了身子,“時間在什麼時候?”

“下個月,陸卓聞整率軍隊,我就得一起出國。”

霍霆喑啞著嗓音。

“這麼快?”李志偉瞬時坐立不安。

霍霆的眼眸漆黑得像是無邊夜幕,他撥弄了兩下檀木書桌上的茶杯,“日期在我那早夭的孩子五月生辰那天,這場血債,我還覺得晚了點。”

李志偉的拳頭攥緊,他走到霍霆面前,固執得緊,“霆哥,我陪你一起去,管他是不是地獄魔窟,又是不是有去無回,我都陪著你!”

“不怕死?林正堂的製毒工廠可是他傾盡所有建立的老巢,就算是跟我們做交易,也不可能這麼快信任我們,要滅毒販,恐怕得以身試毒。”

霍霆早有計謀,事事都盤算清楚。

“男子漢大丈夫,死有何懼,何況是跟好兄弟一起赴死,這些年多少繁華我已看遍,過了別人八輩子都沒過的日子,老大,就算鮮血流盡,我李志偉絕對不帶怕的!”

從底層爬起來的,都是錚錚烈骨。

霍霆不語,只是蕭索得笑了聲。

莫利山往前幾步,也到了他的跟前,“我也不怕死,他陪你赴生死途,那我便替你攬血罪,我是你的殺人刀,認罪伏法,就算不交出我,軍警查也能查到,霆哥,法網制裁也不過人頭落地,我不怕的,但我有個女兒小雯,今年才十二歲,大好人生還沒開始,我欠她太多,錯過太多,我若走了,她必孤單。”

冰山一般冷絕的人,雙膝驟然跪地,“只求,她有個順遂人生,光明前途,黃泉路上奈何橋邊,我也心安。”

霍霆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他手指指骨僵硬,吸氣闔眼,蓋住眼眸潮溼,“阿山,我離開之前定會安頓好小雯,撫養她長大成年。”

...

關廷裕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林正堂入境在磚瓦房裡開槍放火,死傷數十人,多虧陸卓聞的緝毒武警提前趕到才避免了更多的傷亡。

毒與黑的碰撞,警方也不能置身事外,這次索性沒有傷到人民群眾,要是稍有差池,引起社會輿論和恐慌,警方摘都摘不乾淨,還會被層層問責。

而他是京市的刑偵隊總隊長。

現場勘察關廷裕帶著人去了一趟又一趟,據目擊者稱,在廢舊磚瓦房的二樓有個女孩被虐待得很是可憐,身上全是鮮血淋漓,被刀插成那樣卻連痛都不叫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啞巴。

每還原一次現場,關廷裕腦海裡就能想起在醫院看到田馨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蒼白虛弱的面容。

林正堂回了東南亞,他便對接緬甸方的警察查案,絲毫不顧及自己屬下,夜夜加班到凌晨。

今晚從警局脫下警服駕車回公寓時,天邊甚至都泛起了魚肚白。

他的公寓在市中心邊上,一套南北通透的兩居室,他從警校畢業入職警局開始便存錢買下這套公寓,梅文潔是京市大學的教授退休金不低,心疼自己的兒子想要幫扶他買房。

關廷裕拒絕得很果斷,他少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