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遠遠沒有到可以誅除各路士族門閥的地步。

蕭銑雖然謀反,但是在大齊初年這個反賊層出不窮、成王敗寇的時代,實在不算是大不了的罪行。就連大齊的皇帝齊伯世本人,也不過是剛剛從“反賊”正名為皇帝沒多久。最多他賠上一條命,蘭陵蕭氏是肯定沒事的,就連他女兒,他都有把握可以求得永昌帝齊伯世饒她一命,並且,給她配上一門“大好”的姻緣……

岸上的縴夫喊起了號子。

船身動了動,便向前緩緩移動。

大齊徵南大軍的浩浩戰艦。終於在兩岸縴夫嘹亮的號子裡踏上了回長安的航程。

……

長安城裡。杜恆霜帶著一臉怒氣來到海西王府。

“姐姐,怎麼啦?誰又惹你生氣了?”杜恆雪見了,十分詫異。最近杜恆霜的情緒已經平和多了,就連穆夜來在長安的聲名鵲起,也沒有讓她再傷過神。

杜恆霜深吸一口氣,抓住杜恆雪的手腕問道:“你這陣子有沒有去外面?有沒有聽那個‘將軍陣前收嬌娥、兵不血刃入長安’的段子?”

杜恆雪搖搖頭,“我每天不是在王府,就是去諸氏醫館,忙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聽外面的段子?”

呃。好吧,看來自己是太閒了。杜恆霜訕訕地笑了笑。問道:“你義父呢?我給他帶了些上好的茶葉過來,都是春茶,鋪子裡剛剛收上來的。”

杜先誠現在沒有別的嗜好,除了喝茶,就是下圍棋打譜,能一個人左手跟右手下一整天都津津有味。

杜恆雪領著杜恆霜去杜先誠的棋室。

這是一間臨水建的八角亭一樣的屋子,四面都是立地的大窗子。細細的窗欞一格一格地隔成各種三角形的圖案,罩著白色窗紗。陽光從南面投射進來,整個棋室溫暖和煦,還帶著點淡淡的燥熱。

“霜兒來了?”杜先誠跪坐在低矮的棋桌背後,抬起頭,看著杜恆霜笑了笑。

“王爺,我跟您送今年的春茶過來了。”杜恆霜對杜先誠亮了亮手裡的茶盒。

杜先誠點點頭,“讓柱國侯夫人費心了。”又對杜恆雪道:“一起過來坐坐。”

以往杜恆霜和杜先誠說話的時候,杜恆雪都被杜先誠支走了。這一次,卻讓她坐下來,讓杜恆雪很是詫異。

杜恆霜沒有在意,對杜恆雪道:“雪兒你也坐下吧。”

杜恆雪只好跪坐下來。

“霜兒,你去烹茶。”杜先誠一眼看出來杜恆霜的滿臉怒意,便有意磨一磨她的性子。已經二十一歲,六月就要滿二十二歲的人,三個孩子的娘了,還這樣喜怒形於色……

杜恆霜只好耐著性子去屋子另一角的條案旁烹茶。她現捅開小火爐,放上甘泉水,等水開了,再過水衝碗,然後才放入茶葉。

杜先誠不習慣喝茶湯和茶磚,更喜歡清茶的味道。

所以杜恆霜給他烹茶,從來都是隻用清水烹茶,不放各種調料。

一壺茶衝上來,杜恆霜的怒氣已經消散大半。

她端著茶盤過來,給杜恆雪和杜先誠一一送上茶杯。

杜先誠抿了一口,閉目品道:“不錯,今年的春茶有些澀,想是雨水太多的緣故。”

杜恆霜沒有喝茶的心思,默默地坐到杜恆雪旁邊。

杜先誠睜開眼睛,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對姿容絕世的姊妹花,心裡很是驕傲。——他杜先誠一輩子雖然沒有兒子,但是有這個兩個能幹的女兒,比任何兒子都強……再說生兒子要是養得不好,就是敗家子,不管多少家產都被他敗光了。而生女兒就算養得不好,也只會禍害別人家,自己家是妥妥的沒事……

杜先誠一邊想著,一邊心情大好起來,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杜恆霜撇了撇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