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是情分還是身份,他都不應該拋下杜恆霜,來參加杜恆雪的婚禮。

但是因為杜先誠曾經囑咐過他,要在杜恆雪成親的時候,親自喝一杯喜酒,送一份賀禮,也算是幫杜先誠這個做爹的盡最後一份心意。

所以在郊外的莊子上,當知畫讓他先過來的時候。他就先走了。想著反正再過兩天,大小姐也就回長安了,應該沒什麼事。

結果就在這兩天當中。蕭家的田莊出了意外。

他回到蕭家的田莊,已經是慘案發生的三天之後。

錢伯到底是老江湖,他從蕭家田莊燒得一片斷屋殘垣中,感受到一些不同的東西,但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說。只是按照杜先誠教他的法子,急急忙忙地給在海外的杜先誠寫了一封信過去。

他不知道杜先誠什麼時候會接到這封信,也不知道杜先誠什麼時候會再次回到大齊,他甚至不知道杜先誠能不能收到這封信。但是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寫這封信。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他犯了失職之過,等杜先誠回來。他自然以死謝罪。

然後他就來到許家,向方嫵娘回報杜恆霜的死訊。

在他心裡,杜恆霜始終是杜家人。就像方嫵娘始終是杜家的主母一樣。雖然她已經改了嫁,也是有誥封的人,但是在錢伯心裡,她永遠是杜先誠的妻子……

聽了錢伯的話,杜恆雪泣不成聲地倒在孫耀祖懷裡。

許言輝揹著手站在一旁。面色陰沉地道:“你這話可是屬實?”

錢伯拿袖子抹了一把淚,“這話怎麼捏造得出來?許大少爺不信。可以親自去蕭家的田莊看一看。整個莊子燒成一片灰燼,一個人都沒有跑出來。——這件事,蕭家都不知道呢。老奴一會兒還要去蕭家報信。”

許言輝頓時信了大半,一撂袍子,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道:“你們去蕭家報信,我去報官。”

長安近郊都由京兆尹管轄。

許言輝去報官,其實就是去他老子的衙門說句話,叫幾個官差過來,一起去郊外蕭家田莊查探。

方嫵娘在內室醒過來,面色灰白,憔悴得不得了,似乎一眨眼就老了十歲。

黝黑的雙眸裡淚光盈盈,比以往的揮灑自如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動人神色。

許紹十分憐惜她,低聲道:“你別急,我派衙差下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興許是有誤會也說不定……”

方嫵娘泣道:“錢伯這人老實,說話從來不打誑語。他說霜兒過世了, 應該是真的過世了。不過……”方嫵娘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我要去田莊,我要去看看霜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要將她接回來……”

許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攔也攔不住,索性做人情道:“也好,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然後又提醒方嫵娘,“要不要叫上霜兒的婆家一起去?”

方嫵娘心裡恨極了蕭家的一切人,搖搖頭,咬牙切齒地道:“管他們做什麼?”罷了還是道:“問問錢伯吧,看看蕭家知不知道這件事。”說完又垂淚,“我女兒怎麼這樣命苦?剛生了雙生子,女婿又有了大出息,她卻這樣去了……我不信…… 好端端地,怎麼會起火?”

許紹默然。他告訴過方嫵娘,說蕭士及在北方對戰劉周,用兵如神,幾次大的戰役,都是他親自組織,將劉周大軍硬是一點一滴地消磨乾淨。

陛下龍顏大悅,已經打算晉封他為從二品的柱國將軍,聽說還要封爵,最低也是神武伯,世襲五代,降級而襲。

以蕭士及一介商人出身的布衣,能最後官至從二品,封妻廕子,實在已經是人臣的極致了。

許紹本想再拉攏蕭士及,可惜杜恆霜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

方嫵娘起身去換了一身素色衣裳,又將頭上的金釵步搖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