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蓮抱著句荷沿著那微弱的嘶鳴聲找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踏雪時,竟也陰差陽錯地走到了句氏祖墳前。

“踏雪?”句荷從少年懷裡跳出來去探那匹無力的黑馬的脈搏。

踏雪已經完全失去了癲狂的力氣,句荷忍不住用自己並不算強勁的靈力先穩住踏雪虛弱的呼吸。

句蓮原本是緊皺眉頭凝視著前方的空地的,但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第一時間擋在了句荷身前。

那是一陣強勁的拳風,在看清句蓮的容貌之前擦過他的鬢角。

“大少爺,你們怎麼過來了。”

好在二長老及時收拳,才沒有誤傷到句蓮。

他原是感受到祖墳西向處微弱的靈力波動才出手擒賊的。卻不成想,又見到了句蓮與句荷兩兄弟。

這二人居然還沒回城?二長老面色更加冷肅。

“二長老,這地底,是有什麼東西在生髮,即將破土而出嗎?”句蓮如今是中階修者自然能感受到腳下土地的異動,可他卻察覺不出那土地下正在生長之物的靈氣。

“是死物。”二長老沉聲肯定了句蓮未曾出口的判斷。

只有死物才沒有絲毫靈氣可言。

“可死物如何會生長……”句蓮的猜測得到肯定,困惑卻得不到解釋。

二長老沉吟片刻,突然一拳砸向地面。

句荷立時感到地動山搖,塵土以那拳頭為中心飛揚而起。句蓮雖將她擋在自己身後,可句荷的雙眼卻仍不可避免的短暫蒙塵。

等她艱難地揮散前方的硝煙,再次睜眼時,眼前的景象卻覺在場三人都忍不住瞠目。

二長老方才那一拳,便將腳下的墳地給砸出了一個大坑,地面以下中年不見天日的東西終於得以再現人世。

那是一具枯骨。完整的骨架,屍身上有些腐朽之物的遺蹟,應是當初下葬時草蓆腐敗的殘餘。但這並不值得讓見多識廣的二長老震驚。

真正足以讓他在一瞬間打破那張冷硬麵孔的,是那具屍骨上的尖刺。

那副骨架上幾乎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刺,就像此時句蓮面板上的雞皮疙瘩一般密集。那些刺還在生長,尤其是肋骨粘粘著腐物處,那刺已是長逾半寸,尖銳細長,帶著如春筍生髮般清冽的骨折聲,代替屍骨向人世探頭。

“這,是什麼……”句荷怔愣低喃道。

“骨頭。”句蓮嚴肅道。

廢話。句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是說這骨頭上長的是什麼?”

“是骨頭。”二長老卻也重複了這個答案,“或者說,是骨刺。”

骨刺。這些骨頭,在它的主人死了不知多少年後,竟然重新開始生長,長出了細密鋒銳的尖刺。

“可是骨頭,怎麼會,長刺呢?”句荷的聲音透著不可思議。

而這,也正是令二長老和句蓮所惶恐的事實。

死人,怎麼會長出骨刺?

句蓮最終還是未能如願將句荷帶到大夫跟前確認。

二長老幾乎稱得上是強制性將兩兄弟並一匹弱馬帶回了句府,隨後二人就被限制在正堂中,等著二長老通知家主與其他各位長老北郊的種種怪事。

句蓮的眉頭一直未能再鬆開,那正堂大門已被二長老暫時下了禁制,又有下人守在門外監視他們,句蓮無奈嘆了口氣。

“句荷,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句蓮蹲在句荷身邊,面上的擔心不算太顯眼,但足夠真實。

句荷搖了搖頭:“好多了,沒那麼暈了。”

句荷說完這話,沉默片刻,有些不知何故的為難。

“怎麼了?”句蓮問道。

句荷似乎難於開口,她斟酌著慎言道:“哥,你說仙界有沒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