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莊的夏糧已經收的差不多了,李芳草沒有立刻去江城,她幫著村裡的人重新制備了肥料和培養袋,又分發了新的菌種下去。

夏天氣溫高,各種腐黴菌活躍,如果遇到雨天,溫差和溼度不正常,長出的菌子容易奇形怪狀,實際上夏天雖然蘑菇生長快,但比春秋更難培養品相好的菌子。菌子的品相也關係到供銷社的收購價格,所以李芳草這些天格外上心。

肖仲欽走後的第四天,鎮上郵局的郵遞員過來找她,說郵局接到了一個電話,有一個人一定要她去接電話。

李芳草只得放下手裡的工作,坐在郵遞員的腳踏車後座去了一趟鎮上,拿起了一直通著的電話,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頭一個尖利的女聲就刺耳的叫了起來。

“李芳草?!”肖姝雪憤怒的叫著。

“是你啊。”李芳草嫌惡的說道,早知道是肖姝雪給她打的電話,她就不去接了,她還以為是江城農業專家徐君延給她打的電話呢,她前不久才把自己的書寄了一本給徐君延。

肖姝雪手腳都在顫抖,情緒都透著一股崩潰,“你要去江城告趙小鳳?誰讓你去的!”

“我自己要去的。”李芳草冷冷的說道。

肖姝雪尖叫道:“不許去!你不許去!我早就警告過你,以後永遠不許你踏入江城一步!”

只要李芳草一告,就會有人知道兩家調換孩子的事,就會有人知道她是酒鬼李德福的女兒,她不是肖家真正的千金。

她伏低做小,百般忍讓,陪著上床才哄到手的黃義東怎麼可能娶她?

這等於是要她的命。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想去哪裡是我的自由,我想告誰也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李芳草冷笑。

肖姝雪咬牙切齒,“你敢來江城的話試試!看我怎麼弄死你!”

“怎麼弄死我?”李芳草笑的輕蔑,“你找的打手好像都不行啊,莫玉泉死了,趙小鳳被羈押了,你還打算找誰?能不能找個頂用的?”

肖姝雪叫道:“你以為你告了趙小鳳,爸爸媽媽就會認你了?你做夢!他們根本看不上你!你這種人就該爛在甘省鄉下泥地裡!別以為爸爸媽媽會承認你!”

儘管肖仲欽說了李芳草沒有認親的意願,但肖姝雪不信,一個字都不信,誰會放著城裡當官的爹媽不要,安心在鄉下當個土坷垃刨食的?

都是李芳草那個賤人在騙人,肖仲欽這個蠢貨居然還信!

李芳草嘴角翹起,笑容譏諷,喲,破防了,破大防了!

“肖姝雪,你看你怕的,夜裡都睡不著覺了吧?”李芳草慢悠悠的笑道,“也是,男人死了,孩子沒了,親媽要坐牢了,你真的挺慘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愈發尖利崩潰,“閉嘴!閉嘴!你閉嘴!你該死!我這樣都是你害的,你不得好死!”

李芳草掛掉了電話,轉身走了。

等各家各戶培養袋裡新一茬的可愛小蘑菇露出了頭,長勢良好,李芳草才放心的去了江城。

肖仲欽提前問好了車次,去火車站接了她,說帶她去找地方住。

李芳草客氣疏離的婉拒,提著行李袋轉身走了,肖仲欽其實早就猜到了李芳草不會接受他的好意,靜靜的看著她一個人消失在車站的人海中。

她走到江老太家的巷子口時,驚訝的看到江老太穿著一件白色棉布薄衫,坐在小馬紮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每一個往這邊走的人,生怕錯過誰似的。

“嬢嬢!”李芳草趕緊跑了過去,“你怎麼坐這兒,太陽多曬啊!”

江城火爐的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

看到李芳草後,江老太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來,眼睛都泛出了光彩,摟著李芳草笑的溫柔慈愛,“孩子,你回來了,好